漆黑的夜色遮挡住沈奕昀失落的表情,难过却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汹涌难抑,他疾步回了卧房。进门便大步奔进了内室,一把将拔步床上正熟睡的云想容搂在怀里。好似只有她在他怀里,才能感觉到一些安慰,才能知道自己并非是孤独一个人。
云想容浅眠,被偶然惊醒唬了一跳,“怎么了?”
“吓到你了?”
他声音没有平日的清越,变的低沉暗哑,在加他一反常态的举动。云想容想到她的布局或许今夜完成。立即清醒过来。手安抚的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是被吓到了,你这般难过。我哪里能不怕?”
沈奕昀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着她发间柔软淡雅的馨香,半晌方闷声闷气道:“大哥出去了,义兄派人跟上,你所说的那个‘内鬼’十有八九是他。”
果然如此。
云想容此番行动,最大的目的就是要逼白莫离现出原形,且要让沈奕昀亲眼看到,可如今见他如此的难过,云想容心里也很不好受。
“你不要太难过了。”
沈奕昀摇着头,闷闷的道:“我很难受。很难以相信。别人都可以背叛我,唯独他不能,不该。他是我的亲哥哥啊!我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却……现在我忍不住在想他当初与我相识后的种种,那些亲情,那些情义,难道都是假的?”
本来就是假的,人家就是拿住你重情义的特点才来打感情牌。
云想容心中腹诽,却只是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如今的结果是云想容希望看到的,她不希望沈奕昀一直被蒙在鼓里,被白莫离欺骗感情,且对敌人毫无防备。
“沈四。”
“嗯?”
“你怨我吗?”
沈奕昀一愣,随即缓缓直起身,在黑暗的夜中望着她明亮的双眼,摇头,坚定的道:“我宁可要丑陋的真相。”。
云想容叹息道:“可是害你如此难过,我心里难安,或许我不该告诉你,只暗地里防备着他就罢了,你不必如此伤心,且依旧可以平平安安。”
云想容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她还是不忍看到沈奕昀难过。
沈奕昀却摇头,正色道:“你做的已经够好,我才刚就说,我宁可要丑陋的真相,也不要美丽的谎言。我不管他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但他终究是背叛了我,背叛了沈家的列祖列宗,我今生便不可能谅解他了。”抿了抿唇,又问:“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他了?”
云想容诚实的点头,“所以我很早就派了人监视他。”
沈奕昀意外的的望着云想容。想不到她竟然派了人监视白莫离。可转念一想,他面前的女子从来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因异于他人的生活环境,她从小就早慧,且比寻常女孩都要狠辣,重逢时的他还被她逼得不得不低头与她谈判……
种种过往回溯,沈奕昀深吸了口气,十分庆幸他爱上的女子是这样的她。她不但可以与他比肩而立,更可以独立的撑起一面,成为他最有力的助力。
只是一个女子却要付出这样多,他十分心疼,也很是愧疚。
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沈奕昀认真的道:“你做的很好。多亏有你保持着警觉,若是都如我一样被亲情冲昏头脑,或许现在我们早就已经又落入一个更加致命的圈套里。如今知道了他的居心,好歹我们可以防患于未然。”
“更可以善加利用。”她漫不经心的话中却透着对白莫离浓浓的恨:“他胆敢欺骗你,不论他是不是你的兄长,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沈奕昀只是“嗯”了一声,静静的与她相拥,好似怀中有了她,就能让他忘记所有的难过与伤感。
此时的白莫离正在尉迟凤鸣的卧房中。
“所以你说,云氏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被掳走?”尉迟凤鸣的脸色苍白如纸,此刻听了白莫离的话,嘴唇也跟着泛出了淡青色。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白莫离正色颔首:“十有八九是如此,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你也知道,我呆在沈家这么久,对一些事还是有敏锐的感觉。云氏失踪前的几日,我去上院看孩子,曾亲眼看到她将一陌生的黑衣人带进卧房,两人在屋里叽咕许久,不知在密谋什么,若不是她的阴谋,哪里会有那么巧,她一个妇道人家先见了外男,随后就被掳走了?”
尉迟凤鸣的左腿已经断了,他颤抖着手攥着覆在腿上的薄被,腿上的疼和心口的使他浑身颤抖,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
以云想容的性子,再看如今京都城大乱,她的所有对手都被江湖侠士闹腾的如惊弓之鸟的结果,他很难不相信这不是云想容的计策。
无论是她假装失踪刺激闽王发怒来找他决斗,还是她开始就与闽王设计好了,让闽王借这个筏子来找自己决斗,实质的伤害都已经造成。
太医说,即便骨头接上,今后他也很可能会变成一个跛子。
她真狠啊!就因为他骗她去作为人质要挟沈奕昀,他就藐视他对她的喜爱,不顾他们多年的情谊,这般对他下狠手,且最羞辱的,还是让她的姘头来下手!
尉迟凤鸣双目赤红,若不是行动不便,他真想去问问云想容到底为何如此狠得下心,更想将她捉来好生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