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将她看那样低,还来费力找她做什么?
云想容有些站不住,就近绣墩上坐下,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沈奕昀知她气头上,虚弱捂着肩头,道:“我字条你不看,我便来了。”那语气委屈,仿佛是她不是。
云想容到底担心他身子,给英姿使了个眼色,英姿就去扶着沈奕昀隔着八仙桌坐云想容对面。
英姿见他背上血迹已经氲开了一片,焦急道:“小姐,伯爷伤还流血。”
云想容抿唇望着沈奕昀。
沈奕昀也蹙眉望着她。
他剑眉紧锁,凤眸晶莹,惨白脸上只有关切和认真,那神色,就像是个等着父母宽容孩子。
他到底也才十五岁,比她还小四个月呢。
而她呢?骨子里装这个成年人灵魂,做什么要与一个重伤之中少年这样计较?况且他还救了她性命,为她做事也不预备让她知道。
云想容心软了,叹息道:“去去金疮药来,还有干净棉布。”
英姿领命去了,不多时就回来,解开沈奕昀外袍,只见他雪白中衣北部肩胛骨上,像是开了一大朵嫣红玫瑰。英姿看了也觉得慎得慌。手上有些颤抖,又没有伺候过男子衣,下手有些犹豫。
云想容看摇头,“罢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兑盆温水来。”
“小姐,这妥当吗?”英姿犹豫。
云想容嘲讽看着沈奕昀,“不妥事这位爷都做了。害怕什么?”站起身来到沈奕昀身边,解开他中衣第一个带扣,随后将右侧衣裳扒开。
只见他伤口上原来绷带上血迹大。
云想容沉默不语,手下毫不犹豫解开绷带。
沈奕昀微微侧过头。正能看到云想容她肩头忙碌一只雪白玉手。他含着笑,声音却很认真:“六小姐,那日之事。是一场误会。下人说话,并非我授意。”
云想容没有说话,接过英姿递给她软帕擦拭掉他背上血迹。随着绷带拨落,他伤口血淋淋暴露面前,当日那鸡卵大小肉窟窿里几乎可以看到白森森骨头。如今好容易生出一些肉来,却又崩开了,血肉模糊。
云想容抿着唇不说话,手下轻柔为他上药。
沈奕昀没有吭声,但身体因为药物刺激而瑟缩了一下,云想容越加觉得心中有些说不清异样。
沈奕昀却依旧说话:“六小姐。你我多年来交情,我以为你当了解我为人,我若看轻你。有半分诋毁你意思,也绝不会以朋友之谊相交。我当你是个好友,是个知己,诋毁你,岂不是诋毁我自己一样?你可以生气。但你好歹也要给我解释机会。是不是?”
云想容仍旧不言语。亲手裁剪了雪白棉布,碰了碰他手臂示意他稍微抬起胳膊。随即为她包扎起来。
伤背部。她俯身时,柔软身子带着热气,包围着他,鬓角长发撩动他脸颊上。
沈奕昀笑容越发满足,沉默由着她动作。待包扎完毕,她将中衣领子为他摆正时,沈奕昀才回身仰视站他身边人。
“六小姐,你可信我?可还气我?”
他仰望她,表情认真像个孩子。
云想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后靠墙放置圈椅坐下,略有些气喘:“我不气了。”
“当真?”沈奕昀显然不信她这样容易就消气。
云想容颔首,道:“我意,不是谁说了我什么话,而是这话出自谁口。那日什刹海上,刘清宇骂我那样难听,可我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因为他什么人都不是。平日里比这恶毒言语还有加减,我也从不觉得伤心。”
沈奕昀心下狂跳,面色不变,凤眼中却有喜色:“那么,你信我了?”
“你如此大费周章冒险前来,足以证明你对我这个朋友重视。且你没有理由说谎。”
“你不怕我先惹了你,来解释?”
云想容挑眉:“你有这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