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烦躁翻了个身,道:“柳月。我乏了。小睡片刻再起身。”
“都这会子了,卿卿还是等会儿睡,您觉本就少。免得现睡了黑了睡不着。”柳月轻声劝着,拿了件薄薄褙子搭云想容身上,虽说晚风温和吹散了一些炎热,于旁人是没什么,他们可都怕云想容再感冒风寒。
云想容面朝着围栏方向侧躺着。从围栏四棱木栏杆缝隙看得到灵均阁院中景色。也看得见外头西花园子里偶尔有人溜食经过。
柳月见云想容不言语,以为她已经睡下了,也不多言,又拿了毯子来给她盖好,这才悄然退下。
不知发呆了多久,云想容不知不觉睡着了。脑海中混乱一片,梦中还看得见什刹海碧波荡漾湖面和如洗晴空。
好容易觉得心旷神怡,睡熟了一些。肩膀却被人轻轻地推了推。她浅眠,倏然张开眼,柳月和英姿都一旁,笑道:“小姐,天色晚了。夜里风寒,这里睡要受风。”
云想容颔首。平静了片刻才缓缓坐起身。往外看去,天色大暗,灵均阁院落中早已没了人,只有两盏灯笼随风摇动,忽明忽暗,整个侯府都沉浸一片静默当中。
“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正了。”
云想容颔首,将身上毯子交给柳月,觉得肩膀有些酸痛,想来真是受风了。
正当这时,英姿突然面色一变,一把将云想容拉到了身后,冲着楼下低斥了一声:“谁!”
话音方落,就见一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浅色直裰,身长玉立,面目俊朗,笑容温和,正是沈奕昀。
云想容惊愕看着沈奕昀,他怎么来了?
她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都已这个时辰,沈奕昀突然来访,难道是有什么塌天大事?或者说,她做错了什么得罪了沈奕昀,他是来报复?或者今天她跟沈奕昀出去时听了不该听什么,他来杀人灭口?
云想容脑子飞运转着,这会子叫嚷是肯定不成了。她不能确定沈奕昀来意,若万一不是来伤害她,反倒将人给引来,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若不叫,英姿加上孟方给了她四个会功夫丫头,能斗得过他吗?英姿曾说过,沈奕昀武技恐怕她之上。
云想容突然发现,绝对强势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没有用。为今之计只能稳扎稳打,先问清楚他来意说。
刚刚打定主意,就见沈奕昀已走到她所处阁楼回廊之下,一跃而起,右手抓了一下回廊柱子底端,随即飞身轻飘飘跨过护栏她身前站定。
云想容心头剧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柳月和英姿也都脸色煞白,将云想容挡身后,满脸戒备。
沈奕昀却站回廊边不靠前,有些懊恼道:“你莫要害怕,我只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一定要现来说?”云想容蹙着眉。心里戒备并未放松。
沈奕昀叹息了一声,道:“我外头徘徊了良久,怕有些事情不早些与你说明,过了今夜已经被你胡思乱想走了样。你也晓得,有些事若是先入为主,就不容易改变过来了。”他们关系才刚有了些改善,他不希望因为刘清宇鲁莽将她推开。
“就因为这个?”云想容哭笑不得道:“若因这个,你大可以不必如此紧张,我并没放心上。”
沈奕昀借着外头灯笼光打量云想容神色,直到她别开脸,才叹息着说:“说谎。”
云想容只觉得脸上发热,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心里戒备倒是都放下了:“进来说吧。”
沈奕昀望着她带了薄愠明亮眸子。心情莫名放松了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来了姑娘家闺房,且云想容正请他进屋去。
“我,这个……”沈奕昀迟疑。
云想容似笑非笑望着他,心道难得沈奕昀这样一个老谋深算老狐狸也有紧张时候?她难免心情大好,道:“你这里说话,叫下面人看见我可真说不清了。况且云明珠就住东厢。”
沈奕昀面皮涨红,见了她面儿才觉得自己来有多鲁莽,不自摸了摸鼻子,跟着云想容进了与回廊相连卧房。
云想容吩咐;“柳月到门口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
柳月颔首道是,紧张兮兮去了。
英姿则是垂首站云想容身后,全神戒备肌肉紧绷。暗想若是沈奕昀对云想容有一丝一毫不利,她即便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沈奕昀则是临近格扇位置拉了把交椅坐下,虽目不斜视,可多年来养成习惯,导致他到了场所就将周围环境打探清楚。
云想容一定偏爱浅色。她闺房里幔帐铺盖都已浅青、淡紫、鹅黄为主。
她对书法痴迷或许比他想象还要深。临窗摆放大理石面儿紫檀木雕刻云回纹框架大画案上。摆放着各式笔筒,里头分门别类插着各类笔,法帖厚厚一摞都摊开大画案两侧,背后书架上也整齐码放着书籍和法帖,画案中间还有她才写过大字。
她闺房,没有过多华丽装饰。明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