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里有波澜荡漾,非常感激,又有些是惧怕。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四那个人是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他又是睚眦必报性格,她兴易县那样挟制威胁于他,他会善罢甘休?
可是再细想,面前坐着这位是什么人?尉迟凤鸣可是锦衣卫!尉迟一句话,沈四就有法子救她性命,难道不怕尉迟怀疑?她能想得到,沈四那样聪明,未必想不到。
他为留着她命,哪里是牺牲一个暗线那么简单?分明是将自己也暴露给了锦衣卫!如果他是为了报复她,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她无法说服自己去这样想他。
云想容坐不住了,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吃了几口茶,叹息道:“凤鸣表哥,我还是要谢你。”
“谢什么?都说了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尉迟凤鸣有些惭愧。
云想容摇头道:“不,若不是你告诉了沈伯爷,沈伯爷也不可能有法子通知了我父亲救了我。”
“你说,是永昌侯救了你?”尉迟凤鸣狐疑坐直身子。
云想容笑了一下,颔首道:“我父亲与皇上私交甚笃,你也是知道。我头些日子去书房问了父亲才知晓,那日若不是你们报讯及时,我父亲怕也来不及求皇上开恩。皇上目于谁家,我不说你也清楚。他又怕露出马脚叫人看出来,所以崔玉桂换了我药,我清醒之后,已经失足落水溺死了。”
云想容眼里有了些悲伤,那崔玉桂打她虽狠,却是忠心为主之人,收到命令后立即救了她,她活下来,等于是用崔玉桂性命换来。
如今想来,很是唏嘘。
尉迟凤鸣恍然:“原来是这样。”他对沈奕昀疑惑又小了一些。报讯这等事,一查便知,到时既可知真假了。但永昌侯是与皇帝一条心,怕也用不到他深究,免得触碰皇上逆鳞。
尉迟凤鸣从怀中掏出两本二寸厚书来递给云想容。
云想容疑惑问:“这是什么?”
“是我小时候偶得一本奇书,拿来给你解闷。你可别叫旁人看,看过了还给我就是。”尉迟凤鸣站起身,想了想,又极有深意补充了一句:“里头有个人物,叫‘建宁公主’,我很喜欢。”随即拱手,“我告辞了。书你慢慢看吧。”
云想容起身与之行礼,待他走后,她翻开了扉页,看着上头《鹿鼎记》三个字,不明所以。
不过尉迟凤鸣不会平白无故给她看什么书,定然很有深意,左右她闲来无事,就用了两日时间来细看。
这本书对于她来说当真是惊世骇俗,老皇上会出家,皇太后还是假,一个假公公撞大运平步青云……当她看到建宁公主出阁前就与韦小宝有染,后还将正经驸马吴应熊给阉割了,云想容脸上绯红,啐了一口将书扔地上。
这个尉迟,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小姐,您怎么了?”英姿将书捡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放桌上。
云想容道:“把书收起来,改日凤鸣少爷再来还给他就是。”
英姿见她脸色不对,也不多言语,只颔首将书收了起来。
可建宁公主阉了吴应熊那一段,却她脑子里打转。尉迟凤鸣点名建宁,说喜欢这个人物,分明是教唆她干脆阉了刘清宇了事。
她确不喜这门亲事,与刘清宇以及刘家人相处一刻都是对她煎熬。可她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们。即便前世他声色犬马荒唐很,又勾搭了已成为寡妇云明珠想纳其为妾,但是常理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没有错,只不过是她受不了罢了。
如果深究,到底该怪刘清宇寡情风流,还是怪她自己善妒。她都分不清了。刘清宇对她伤害,毕竟是前世,不是今生。
她哪里能为了不想嫁给他而伤害一个从来没有害过自己人。
她承认她善妒,她不贤良淑德,容不下妾室通房,她宁可不要成婚,干干净净来去,也不让自己对于爱情向往有任何玷污。是她,便一心一意待她,若不能,就干脆丢开手。
云想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太偏执,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嫁人。
如果真有必须嫁给刘清宇那一日,她宁可青灯古佛,再不然一死了之,也断不能重蹈覆辙。不过,她会想法子不让自己走到这一步上。想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连死她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
思及此,云想容吩咐道:“英姿,备车,我要出去。”
英姿领命下去备车,云想容则是带了孟方给她那四名身手矫健婢女,让柳月去与老夫人知会了一声,就说她去孟氏珠宝行铺子里查账,就乘着她专属那辆华贵马车走西角门出了府。
五小姐云嫣容正被老夫人叫到春晖堂说话,听说云想容出府去铺子查账了,既羡慕又妒忌,“祖母,六妹妹如此随意出去好吗?”
老夫人语气前所未有温和,“你不要管那么多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