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郎君了。
说罢,景暇便疾步往那边赶。
正堂雕鸾画凤,好不气派。玛瑙盏、金玉箸,当真是她这个太子都不曾有的待遇。
只是这氛围倒古怪的很,满堂宾客,不推杯换盏,反倒气鼓鼓地正襟危坐着。
见景暇来了,众人齐刷刷站起身来,行礼相迎。
今日休沐,诸位好容易才聚上一聚,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了。
客套的话说完,景暇只觉得假笑的面具戴得脸疼。
只是各位怎的兴致不高?
喝闷酒的宁国公一拍桌,冷哼一声。
那秦珩实在狂妄,竟敢指摘荫封的国公!
他秦珩算什么玩意儿,他爹又是什么玩意儿,他爹秦渭,原本不过裕王府中一长史,只因为跟了个好主子,现在当了吏部尚书。
满堂面色凝重,有人示意宁国公噤声。
玄成帝继位之事,可万万说不得。
原来那郎君的名字叫秦珩。
景暇也不恼,笑着问:秦珩犯了何事,叫国公爷如此愤怒?
此时宁国公却软了声气。
臣府上有一爱妾阿蛮,原是一贫民之妻,改嫁入国公府。
今日臣竟发现那贫民成了岐王府上一阉奴,觉着有趣才叫他二人来堂上助兴。
景暇暗自冷哂,改嫁,倒是说得好听。
宁国公强占民妻,岐王买奴淫虐,奏折上都要参个好几本的恶行,竟成了这些官宦子弟宴上取乐的笑料。
景暇心里头一阵恶寒,面上却一如既往地挂着微笑。
那秦珩是说了些什么,惹国公爷不悦了吗?
岐王将纸递给景暇。
他写了一首诗。
题为《韩凭妻》。
相传宋康王夺其舍人之妻,夫妇二人相约殉情,坟头长出两棵树,结为连理枝。
不过寥寥二十字五言诗,却道尽了夫妻生离之悲,权贵暴行之恶。字字泣血、撼天动地。
这位秦珩郎君,堪称风华绝代的昂昂之鹤啊。
此时宴上诸客倏然消失,舞榭歌台、雕甍绣槛轰然倒塌。
一片苍茫废墟间,秦珩向她招了招手,又向后退去。
是梦啊,她又梦到了他们的初见。
纵使知晓在梦中,她也要奔向秦珩,抓住他的手,享受这须臾之间的虚幻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