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道:“我不管你怎么搞,但绝不能让他们来找我闹!这么多驸马一并前来借钱,皇家颜面荡然无存,成何体统!”
房俊胸有成竹:“陛下放心,问题不大!”
……
翌日上午,前来房家借钱的周道务、高履行、史仁表、窦逵、魏叔玉等人进了书房,见到茶几之上放置的“契书”,面面相觑之余,更是怒火中烧。
周道务仔仔细细将“契书”看了一遍,硬生生给气笑了:“说好借钱的,怎还能如此抵赖?吾等签下契书之后非但一个铜钱都见不到,还要老老实实到期还钱,而你只是在亲王们出海就藩之时送上等额的粮秣辎重……你这心肝都是黑的吧?”
他又不傻,当然一眼就看出其中问题。
说是“等额”送给亲王们粮秣辎重,可粮秣辎重那种东西的价钱浮动极大,譬如稻米,从江南采购与林邑国运回之间的价钱几乎差了一倍还多,岂不是说房俊收了他们契书之后不仅无需给他们一文钱,还能在送给亲王们的粮秣辎重当中大赚一笔?
在陛下面前卖了好、讨了乖,然后不收利息的借钱给他们,最终还从中赚一笔……
你怎么就那么精呢?
娘咧!
房俊穿着一身富贵云纹的圆领常服、戴着幞头,笑呵呵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水,听见一众驸马们怒气勃发、怨声载道,不以为然的放下茶盏,笑着道:“何必这么较真儿呢?你们要赠予诸位亲王每人五万贯,我不仅亲自登门告知诸位亲王,还会派人在坊市之间传扬此事,亲王们感受到姐夫、妹夫们的关怀赠予,自是感激涕零、手足情深,外人也会高赞诸位慷慨解囊、义薄云天,一举两得之事皆大欢喜。至于我到底是给亲王们钱帛还是粮秣辎重,自会与亲王们私下商量达成一致,又与诸位何干呢?”
他指着周道务,收敛笑容,淡然道:“契书放在这里,签与不签都在于你,又没用钢刀架着脖子逼你签字,何必口出恶言呢?你有本事也可以将赠予亲王们的钱帛换成粮秣辎重等物资,我求着你过来跟我借钱么?”
“来人!”
陡然厉喝一声,惊得在座一众驸马一哆嗦。
门外四名亲兵闻声入内。
房俊指着周道务:“临川公主驸马出言不逊、恶意诋毁,汝等替我送客。”
周道务怒火勃发、面红耳赤,霍然起身,戟指怒喝:“房二,休要欺人太甚!”
房俊也恼了,砰的一拍茶几:“这里是我家,是梁国公府!你在这里阴阳怪气口出不逊,我不欢迎你请你出去不行么?跟你客客气气你不愿意,非得逐你出门才行?再敢用手指着我,信不信我先打断你的腿再把你丢在大街上?”
“二郎息怒!”
“太尉,万万不可!”
其余驸马吓了一跳,赶紧纷纷起身,大部分聚拢到房俊身边出言规劝,“打断腿”这种话若是旁人说出来大抵是吓唬人的,可房俊这棒槌却绝对干得出来!
堂堂大唐驸马被打断腿丢在大街上,周道务也别活了……
高履行等几人则快步来到周道务身边,看着面色真红真白的周道务下不来台,跟进扯着他往外走,小声劝阻。
“快少说两句吧!这厮暴躁凶悍得紧,当真不管不顾的折辱于你,你颜面何存?”
“你也是糊涂,说话就不能过过脑子,拿起来就说?”
“我……”
周道务羞怒不堪,却又无话可说。
他是真的不敢说了,唯恐房俊棒槌脾气发作当真将他打一顿丢出去……
高履行拉着他往外走:“借钱之事容后再议,大不了大家一起想想办法给你凑一凑,你先回去!”
……
周道务站在大门外,周边全无一人,身后房家亲兵虎视眈眈,眼看着自己的亲随从远处驾车过来,天空之中寒气凛凛、落雪纷纷,胸中一股郁结之怒气翻腾汹涌,憋得他胸口发闷、眼前发花。
等到马车来到面前,似乎觉得就这般登车而去很是落了颜面,狠狠跺了跺脚,“嘿”的一声,钻进马车转身回家。
到了府中,怒气冲冲的周道务无视堂上等待的临川公主,先是一脚将一个凳子踹飞,而后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狠狠锤了一下茶几。
今日在房家颜面扫地、威望无存,实在是憋气!
临川公主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
周道务面孔涨红、咬牙切齿:“房俊小儿,欺人太甚!”
临川公主追问究竟,周道务忍着怒气详实叙述。
临川公主听完,以手抚额、幽幽叹气,心中虽然恼怒房俊属狗的翻脸太快、不讲情面,却也对周道务有些埋怨,房俊那个棒槌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偏要当着他的面骂他黑心肝,这不是自找苦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