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的编辑派我大老远从伦敦赶来采访你。我很乐意聆听你想说的任何话,不管是公开或非公开的都好。”
爱尔丝芭姨母一手搁在耳朵后面,用同样的专注神情听着,最后她说:
“这么说你是美国人了?”她说着眼睛一亮。“你有没有听过——”
又来了,这真是太离谱了。史汪两手交叉,保持微笑着说:
“是啊,坎贝尔小姐,”他耐着性子。“你不需要告诉我,我知道,我早就听过关于你们安格斯老兄的笑话了,他吝啬得连一便士都不肯给寻血猎犬。”
史汪微微一愣。
他依稀觉得他似乎遗漏了什么。关于这则趣闻,他的版本或许有误。
“我是说——”他说。
亚伦和凯萨琳两人饶富兴味地看着他。然而真正令人在意的是爱尔丝芭姨母的反应。她端坐在那里瞪着史汪。他一定察觉到她在盯着他那顶帽子看,于是他立刻把它给摘了下来。
爱尔丝芭终于开口,深思熟虑地吐出一字一句,悠缓稳重得有如法官的宣判。
“安格斯·坎贝尔为什么该给寻血猎犬一便士呢?”
“我的意思是——”
“它不懂得如何用这么多钱的,不是吗?”
“我是说,分!”
“分什么?”
“c-e-n-t,一分钱。”
“依我看来,年轻人,”爱尔丝芭姨母沉默了好一阵子,又说。“你还真是疯癫呢,竟然想送钱给寻血猎犬!”
“抱歉,坎贝尔女士!请把它忘了,那不过是则笑话!”
这话不啻火上添油,让爱尔丝芭姨母益发觉得不受用,就连柯林都怒目瞪视着他。
“笑话是吗?”爱尔丝芭的愠火又逐渐升温。“安格斯·坎贝尔尸骨未寒,你竟敢跑到他的灵堂来说笑话?我绝不能容忍这种事!依我看,浑小子,你根本不是《泛光日报》派来的。你知道皮普·艾玛是谁吗?”她丢下一句。
“谁?”
“皮普·艾玛是谁?你连这都不知道,呃?”爱尔丝芭姨母甩着报纸大吼。“你不知道在你工作的报社里负责写专栏的是谁?你别想找任何借口!——你姓什么?”
“麦何斯特。”
“啥?”
“麦何斯特,”这个默默无名的家族的后裔说。他被爱尔丝芭姨母的连珠炮轰得连平日的敏捷机智都消失无影。“我是说,麦昆。我真正的姓是史汪。我叫查理·伊文斯·史汪,不过我是麦何斯特或者麦昆家族的子孙,而且——”
爱尔丝芭姨母连吭都不吭一声,只是朝门口一指。
“容我解释,坎贝尔小姐——”
“请你出去,”爱尔丝芭姨母说。“别逼我说第二遍。”
“你听见她说的了,年轻人,”这时柯林介入,两手拇指勾在背心袖孔里,严厉注视着史汪。“真是的!我也很想好好尽地主之谊,不过我们有些家规是绝对冒犯不得的。”
“可是我解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