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压低声音说。“我们这样会吵醒隔壁包厢的人。我们真的幼稚得可笑,不是吗?”
“这个我否认,而且——”
凯萨琳摘下眼镜,揉着光滑的额头。
“你到北方去做什么呢,坎贝尔博士?或者我该称呼你亚伦堂兄?”
“和你一样的理由吧,我想。我接到一封署名邓肯的信函,他有个十分奇特的头衔:印鉴书记。”
“在苏格兰,”凯萨琳施恩似地说。“印鉴书记指的就是律师。真是的,堂堂坎贝尔博士竟然这么无知!你从来没去过苏格兰吗?”
“没有。你去过?”
“小时候去过。不过我一直很留心那里,尤其是和我的血亲有关的消息。信里头还写了什么吗?”
“只说老安格斯·坎贝尔一周前过世了,仅存的几个亲戚都接到了通知,问我是否方便前往英维勒瑞的席拉城堡参加家族会议。信上说继承权没有问题,不过我不太清楚‘家族会议’目的何在。于是我借这理由请了假,趁机好好休息。”
凯萨琳吸着鼻子。“真是的,坎贝尔博士,他可是你的血亲呢!”
亚伦又火了起来。
“噢,拜托!我连安格斯·坎贝尔是谁都没听过。我拿了本繁杂得不得了的族谱找他的名字,才发现他原来是我父亲的堂兄弟。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或听说谁和他比较亲近。你呢?”
“这个嘛……”
“事实上我也没听说过席拉城堡。顺便一提,我们该怎么到那儿去呢?”
“我们可以在格拉斯哥搭火车到古洛克,从古洛克搭船到督努,再租车绕过芬湖到英维勒瑞。以前可以从督努经由水路到达英维勒瑞,可是战争爆发之后那里的蒸汽船就停止营业了。”
“那是属于哪个地区?高地还是低地?”
凯萨琳的脸一沉。
亚伦不敢再深究这问题。他有个模糊的印象,区分高地或低地的方式是在苏格兰地图中央画一条横线,上半部是高地下半部是低地,就这么简单。可是现在他感觉似乎并非如此。
“真是的,坎贝尔博士!当然是在西部高地了。”
“我猜这座席拉城堡,”他又问,稍稍释放一下(尽管有点意兴阑珊)自己的想像力。“大概是那种四周围着壕沟的乡村宅邸吧?”
“在苏格兰,”凯萨琳说,“几乎每一栋房子都可以称作城堡。它不像你说的那样,同阿吉尔公爵城堡般是座大豪宅,至少从照片上看来不像。它坐落在席拉山谷的入口,英维勒瑞附近的湖畔,是座看来有点邋遢的石砌高塔建筑。
“可是它历史久远,即使你这位历史学者也不见得了解。它吸引人之处在于安格斯·坎贝尔的死亡方式。”
“是吗?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凯萨琳轻声回答。“也可能是被谋杀的。”
亚伦带来那本企鹅出版的书是绿色封面的犯罪惊悚小说。他并不常读这类作品,但偶尔会拿来当做消遣。他的目光回到凯萨琳脸上。
“他——什么?”亚伦差点尖叫出声。
“被谋杀。这个你也没听说过是吧?老天!安格斯·坎贝尔不知道是从塔顶的窗户跳下,还是被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