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有些吃力地向胤礽告退,话说得极慢,一字一顿:“太子爷,容奴才回去想想。”
胤礽没想把他逼得太急,甚而至于,如果索额图不是在康熙那里挂了号的‘死保太子’他是不介意索额图在朝中给明珠和胤禔找找麻烦的。可能么?他亲妈管索额图叫叔啊!他还跟索额图鬼混了这么多年,早在康熙那里挂了号了。
胤礽的喉结了动了动:“保重。”
索额图的表情似哭似笑,还保什么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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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外界接到的消息就是,索相告病。在这个要命的时刻,一党党魁居然休病假了,对其团队成员来说是个糟透了的消息。这个时候他们当然要去探病,而朝中诸臣,不管是敌对方来试探的,还是中立方来好奇的,抑或是有求于索相的,齐齐聚到索额图的门前。
没有人会想到索额图这一病,完全是拜太子所赐,在所有人(包括康熙)看来,索额图与太子走得实在是太近了点儿。而在明珠那里则非常明确,这俩根本就是绑到一块儿的。索党成员都在等着呢,等着索额图从太子那里得到许可,大家都在太子那里再被记上一功。
索额图是真病了,所以接见也是挑人的,官太小的就干脆拒绝接见。本团队成员是他想见的,自然被允许入内。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要先见一见一些不得不见的人。
比如,佟国维就派了儿子先期来探病。佟国维与索额图也就是个点头之交,关系平淡得比白开水还清,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互瞧不顺眼。佟国维自己不来,派来的却是长子隆科多。隆科多已经是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了,来探个病,也很是能拿得出手了。
他领了父命,递了名贴,很快就得以进去近距离围观一下据说病了的索相。索额图先前上蹿下跳着为胤礽拉拢人的时候,隆科多着实看了一场笑话来的。一面由索府那个点头哈腰的管家领着往里走,一面非常不厚道地想,在这节骨眼儿上索额图病了,还不得悔死?!
入得室内,却是大吃一惊,索额图以前不管多倒霉,丫都一副淡定的装X相,胸有成竹的样子颇有一点宰相气度。现在好像真的被疾病击倒,眼睛深凹,脸上的褶子看着都极明显了。
隆科多先执了晚辈礼,见过索额图。索额图苦笑道:“竹筠(隆科多字竹筠)来了?恕我老朽多病罢。”
隆科多抢上一步,扶着索额图的胳膊让他坐下,不带表演成份地吃惊:“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前阵子咱们一道儿随驾去塞外,您还挺精神的。回来的路上……也硬朗啊。”
索额图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有含糊地道:“老了,不中用了。”一句话说完,就想起胤礽说他老了,要他致仕,这回是真的心酸了。
隆科多看这样儿不对,也不敢久留。开什么玩笑!他还小的时候,听说索额图还算礼贤下士的,但是等到他入仕了,耳朵里听的全是这货的骄横跋扈的丰功伟绩。隆科多做过侍卫,而索额图当过领侍卫内大臣,深知索额图为人。
这个隆科多认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人,这会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真是太反常了。物反常即为妖,人反常要遭殃。他还是先撤为妙。
想到这里,隆科多果断地说:“老大人何必担忧,想是连日奔波劳累所致。又值隆冬,天气也不好。您静养着就是了。”
索额图已经咳嗽了两三回了,隆科多像是坐不住了似的,屁股在椅子上来回移了两下,跟个才出仕的年轻人初见上司一般不安。他老人家已届中年,儿子都快娶媳妇儿了,难为还能表演得如此青涩。
作戏作够了,隆科多像是极关心索额图似的,略带懊恼:“是晚辈打扰您了,看您没有大毛病,我也好回去向家父复命,好叫家父不要太过挂心。”
索额图也没心情留他联络感情:“代我向佟国舅问好。”
“晚辈告退了。”
索额图叹口气:“今儿还有谁?”
管家偷看一眼他的脸色,咽咽唾沫:“揆叙代他阿玛来看您。”
“看我是不是要死了吧?”索额图的声音阴恻恻的,听得管家一缩头。自从前番索额图叫自己的家奴给告发了之后,对周围的人都有一种不信任的态度,那眼神扫得人后脖子发凉。
“还愣着干什么?请他进来啊!”
揆叙也步入中年了,面上一团和气,就像他那个外宽内忌的爹。索额图腹诽完毕,还要作慈祥长者状:“还要你跑一趟啊!你阿玛还好么?”
咦?这老头儿看着像是真病了,鞭炮呢?要是他死了,我回去绕着四九城放三天炮仗!揆叙口不对心地关切:“老大人怎地如此消瘦了?”
索额图看得出揆叙并不是真心,这会儿却没心情跟他计较。长年的条件反射下来,倒是让索额图在面对明珠一系的时候恢复了一些战斗力,没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