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长生殿,拿回炎魔的铭牌!”
动人心魄的箫声响起,她的脚竟然不听使唤地往长生殿的方向走去。脑子里唯有一个想法:“去长生殿,去长生殿……”
如入无人之境,她一路走到长生殿,未见一人,整个方寸山万籁俱静,像是失了生机。她顺利到达长生殿,像是灵魂出体般,一个自己漂在空中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嘴角带着一丝阴狠的笑容,右手竟是生生以指甲为刀,割破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一滴滴血落在本就血光灿烂的炎魔铭牌上,落下的瞬间便被吸收,那本被隐藏起来的火烈之魂印记在右手手腕上若隐若现……
恍惚间,耳边是听闻过无数次的让人不得安生的诅咒。
“以汝之血,祭吾之剑……”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说:“羽灵,等我回来……”
38、掀惊波
空中的自己像是被点了哑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无论怎么怎么挣扎,都阻止不了另外一个自己。玉雅心急如焚,直到冰凉的一只手敷上她的额头,她不由自主踢了一下脚,这才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镜子前,趴着竟然睡着了。
天已泛白。
她打了个激灵,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幸好,那只是个梦,手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推开门出去,院落中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此刻缓缓转过身来,朝霞初放若彩练,桃花瓣儿随风飘下,称得君棠一身白衣皎如玉树临风前,他的眼里皆是宠辱不惊的沉静,那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君棠,浑身上下充满了傲视万物的雍荣闲雅。
纵然他这般风姿出尘,却不是初见时的那个他。
两人视线交接,久久凝望着对方,似乎在彼此的眼中身上寻找变化。可片刻后,君棠却率先投降,快走了几步到玉雅面前,低声支支吾吾道:“娘子……颜……颜儿,我回来了。”
这是君若宇。
心中无声的叹息若是涟漪般慢慢泛滥开,她嘴角牵起一个适宜的弧度,抬头看他,“回来便好。”
她踮起脚尖抬手掸了掸他肩头散落的桃花瓣,感觉到他不由自主地闪了闪身子,她却佯装不知,捻起最后一片花瓣,这才笑着道:“这身白衣十分适合你。”
身后有轻轻的咳嗽声,两人不约而同回头,见羽琅远远地站在廊上,身后跟着号钟与昨日见过的仙奴。羽琅脸上带着晦涩不明的表情,眼里似乎流转着诧异和审判。
直到羽琅走近,玉雅略略见了礼,低头道:“玉雅去为二位仙师泡壶好茶。”
“那就有劳了。”羽琅点了点,见玉雅走远了方才说明了来意。
“君棠仙师,如今你与玉雅二人都失了法力,许多事诸有不便,静心阁近来多了一位颇为机灵的仙奴,不如让他来回龙台帮忙,也省得让玉雅过于劳累。不知君棠仙师意下如何?”
君棠凝了眉,看着那仙奴不知为何心生厌恶,干脆利落地回绝道:“不用了,我本就可以照顾好自己,玉雅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不需要什么仙奴。”
羽琅屏退了号钟仙奴,这才蹙眉着不满地劝道:“君棠仙师,如今这方寸山只有你与玉雅二人,这瓜田李下难免惹人口舌。不若你让玉雅随我回清心阁,一来我也是女子,好帮她调养身子,二来也免遭人话柄。你看可好。”
“何为瓜田李下?我与玉雅本是师徒,听闻从前我就与她二人住在这回龙台,怎么那时没人说起这瓜田李下?羽琅仙子只怕是多虑了。”君棠见羽琅还要劝阻,正好玉雅奉茶上来,君棠随即端起了茶杯。
这便要“端茶送客”了。羽琅咬了咬下唇,心里焦虑地很。近日里关于他二人的流言漫天,皇帝不急,倒是急死了她这个太监。她叹了口气,对玉雅说道:“玉雅,你近日若得空便上静心阁,我让号钟教你些基本的术法。”
玉雅点了点头,送走了羽琅,回来时,又见君棠一个人坐在桃花树下,抬着眸子远远地凝视着她,她福了福身,转身入了屋子。
“爱别离,求不得,怎样都是苦。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她这般想着,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看到的白冥启,不由苦笑道,几万年前,你也有过同样的挣扎,不是吗?
在方寸山上睡的并不踏实,每夜总是反复做着那个梦,最后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是那个叫羽灵的女子,心中为她觉得凄苦。梦的最后,她又会游荡在长生殿内,看到自己嘴角越来越深的邪恶。
她醒地越来越晚。直到有一天,她醒来便看到君棠神色凝重地坐在她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