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步而来,走到身前。
“皇上怎么来了?”没有屈膝恭迎,也没有柔美的笑声,那双凤头鞋反似不经意地往边侧走了两步,拉开距离。
“听说皇后身子不舒服,朕在那里坐立不安,太后便让朕回来看看你。怎么样,还头疼么?”那语声出奇的温柔,一只手轻轻绕到了那纤纤的腰肢上。
脚下一转,罗带轻飘,她已避了开去。
“皇上有闲,不如去百草苑瞧瞧,那里的花儿草儿,皇上应该更为喜欢。”淡若无物,无喜无怒。
“可是,你是朕的皇后,不是吗?”皇帝的声音已微着恼,大踏步上前,已一把拽住了一只皓腕。
“本宫曾让皇上做过选择,皇上也已经承诺过本宫,不是吗?”语声不畏不惧,轻轻柔柔。
“我是皇帝,可以将自己喜欢的尽收于后宫,这不是你们大宛,皇后,你应该体谅朕才是!”
说着,双手收拢,已将这曼妙的身姿搂在怀中,低头欲行轻薄。
“皇上,你这样是愿意将百草苑的男宠都逐出宫去了?”
她并不挣扎,语声却已似冰箭一般锐利,刺得他羞恼不堪。
“皇后对朕这般冷淡,难道是因为妒忌?”转念,他的声音又已含着一丝得意,紧紧圈住她的身姿,让她挣脱不开。
“月儿,你过来!”皇后的声音已有了威仪。
那已悄然跪到一边的林笙歌不得不移膝上前,低垂着头。
“把头抬起来让皇上看看你的脸。”
林笙歌心中一个激凌:这皇后分明是想藉她来脱身了!
先前耳中所听到的对话已然让她明白帝后不睦。
联想皇后先前所谓的赏赐,此时可见绝非戏言!
她只恨自己没经过伪装,此时只得伏在地上,颤语:“奴婢不敢,求皇后饶了奴婢吧!”
那边的皇帝自然也明白皇后的意思,已然兴致索然,松了手,悻悻然道:“皇后当朕是什么人了?”
拂袖而去,经行这跪地的宫娥身边,不禁将怒气发泻在她身上,一脚踢了过去:“滚开!”
林笙歌腰间着了一脚,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仰天便倒。
皇帝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眼怔怔地看着那张清丽的面容,作不得声,也移不开步。
竟连皇后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浑然不知。
眼前这张容颜,与昔日朝堂之上那个俊秀的人儿重合,那个曾让他心念戚戚,只叹一缕魂消不曾来梦中,怎料今日突然出现在了长门宫——红裳白面,那细细的眉,少了几分英姿,多了女儿家的轻颦淡绪!
妙哉!有了她,他又何必矛盾,何必在男欢还是女爱之间摇摆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他亲自搀扶,那清凛的凤眸已怒气全无,惟多了无限怜爱。
“奴婢——月儿。”她已忘了痛,只暗叫糟糕!
抬眸四望,这一室冷寂,帷幔飘飘,再无他人踪影。
此时只能靠自己了。
便咬着唇,假作痛不自胜,额头冷汗渗渗——这不须伪装,本就是吓得一身冷汗了!
宴永只道自己下脚重了,深悔不已,忙道:“你别动——”说着双手穿过她颈后膝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皇上——”她吓得忙不迭挣扎,他手臂一缩,似铁桶一样将她箍紧了,低头笑道:“怎么——你敢违抗朕的旨意吗?”
“奴婢不敢。”她感到男子的热气扑在脸上,心中大骇,忙自侧开脸去,一时叫苦不迭。
这十数步,林笙歌觉得仿佛走了十年那么漫长,而东唐王宴永却望着方榻轻叹,“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朕可舍不得将美人放下来了!”
“皇上,奴婢没事了,只要去拿些药敷一下就好,不用躺着——”林笙歌目光一触及这锦被软榻就象被火烧灼一般,这下子可顾不得他是不是皇上,一把将他推开,跳了下来。
“奴婢去拿药,先告退了!”顾不得疼痛,曲一曲身,转身就走。“你以为没有朕的同意,你能走出这个长门宫么?”
肆无忌禅地大笑,叉腰立在玉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