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二回
西魏王阴拒窦建德
夏明王窦建德经过综合考虑,觉得无论哪一点打这倒霉的薛世雄对我是有利无害呀。于是,河北夏明王窦建德就在薛世雄必经之路埋伏好了。
薛世雄一心一意要攻打瓦岗,没顾其他。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下子踏入窦建德的埋伏圈。“咚!嗒——”“杀呀——”伏兵四起,把这老将军杀了个手忙脚乱。这一仗打下来,被人家杀了个措手不及,精锐损失殆尽。
老将军一着急,一害怕,年岁确实大了,各种基础病太厉害了。一着急,噌!血压一百九八,趴!把脑血管冲破了,扑通一声,这位老将军由打马上栽下来,脑溢血,死了!
主帅一死,那隋军更无斗志啊,做鸟兽散,四散奔逃,全跑了!
窦建德取得了大胜利,胜利品堆积如山,俘虏的隋军数以万计。窦建德壮大实力了,能不高兴吗?赶紧打扫战场。另一方面,修书一封,让人送给瓦岗的西魏王,要买李密的好——你看,大隋朝本来是要打你们瓦岗。结果,被我给收拾了,你是不是得感念我的好啊?也表达自己的善意——我夏军愿与瓦岗结为友军,愿与瓦岗结为盟国,咱们共同经略河北中原一地,我们共同举起反隋大旗呀。“一仗多好啊,瓦岗的西魏王李密肯定得感念我的好意呀。只要我们俩结了盟,那对付河北凤鸣王李子通不费吹灰之力呀,李子通也不敢小觑于我呀。”所以,派使者给李密送信——咱们结成盟军吧。
“啊——呸!”李密一看这书信,当时把书信就撂到龙书案上了,用手点指书信,(这使者当然不在面前了。)就告诉自己手下徐懋功、秦琼等人:“这窦建德是什么东西呀,啊?!一个泥腿子出身,他也挑旗造反了,他也敢自称什么王,他哪点配呀?现在打败了薛世雄,过来买我的好来了,啊?我不给他这脸!打薛世雄,用他打呀?薛世雄打我瓦岗,那可以说是给我送人、送粮、送军械来了。只要敢到我瓦岗,我让他有来无回!靠山王怎么样啊,嗯?大隋朝五次围剿怎么样啊?不都被瓦岗军打得丢盔卸甲吗?我瓦岗不怕人来打呀!结果呢?嘿,被这夏明王什么窦建德给截了胡了,把这军需器械、把这人马他全收拢过去了。然后,再给朕来封书信,想买我的好。这不是占了便宜又卖乖吗,啊?谁要他出兵了?谁要他帮忙了?不帮忙,我瓦岗根本就不惧这隋军!简直多插那么一杠子。哼!狗拿耗子——多他娘的管闲事儿!”嚯,李密骂起来了,拍着龙书案,“呗儿!呗儿!”直蹲屁股,真气坏了。“还跟我‘咱’,谁跟他‘咱’呢,啊?!还跟寡人什么‘共同经营河北中原之地’?寡人稀罕跟他一起呀?!寡人稀罕跟他共同经营啊?!还‘共举什么反隋大旗’?没有他,寡人这杆反隋大旗也举得不是一天两天了!瓦岗举反隋大旗也举得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一个土包子,种地的农夫,他懂个屁!还想跟寡人结盟?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李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一股子邪火。这里头有几个原因:第一个原因,确实,窦建德打败了薛世雄得了不少东西,李密有点眼气,有点眼馋。李密风似风火似火由打洛阳前线带兵来到瓦岗,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跟薛世雄决一死战了。没想到,被这窦建德给截胡了。现在李密可不想着如果两军打仗,各自会损失多少?他只想着这薛世雄看来不堪一击啊,都被窦建德打败了。如果没遇到窦建德,那到瓦岗不就被我打败了吗?被我打败了,他那些东西、他那些人马不归我了吗?结果被这窦建德占了便宜了!这是他生气的地方;另外一点,确实看不起窦建德呀。这一点咱不止一次说过,在那个时代,这个门阀地位特别重要,世人对这一点看得特别特别重。不但说是李密,当时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贵族出身的这些反王,这些义军首领啊,包括以后的李渊都看不起窦建德——“你真是泥腿子呀!”在他们世家子弟眼里,认为“你出身血统低贱,你不配掌握江山!”这是当时人的一个普遍意识。这一点没办法,是一个历史局限性;三一个呢,李密现在还真有点奓翅儿。李密接连打了这么多胜仗,被胜利多多少少地也冲昏点头脑。李密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就觉得自己怀才这么多年,直到今天这才施展开来呀——自打我来到瓦岗,这路怎么那么顺呢?看起来呀,这是我的能力呀!我有得天下的希望!窦建德算什么东西,你还跟我联合?这简直是对我李密李玄邃的侮辱啊!哎,他还感觉到被人打脸了。所以,这几种因素加在一起,让李密多少的有点失态,拍的龙书案“咣咣”直响。
旁边的徐懋功跟秦琼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哎呀……这心中像推倒了五味瓶似的,不知道这位西魏王怎么了,这事值当地这么发脾气吗?
徐懋功出班施礼,“陛下,那依陛下之意,此信该如何回复呢?”
“回复什么?把使者打发回去,不搭理他!”
“呃……陛下,”徐懋功没有退回班列,“臣以为如此不是甚妥呀。”
“啊?”李密翻着眼皮看了一眼徐懋功,身子往座榻后背这么一靠,“那依军师之意呢?难道说,军师对此事的认知与孤家还有什么不同吗?”
哎呦!徐懋功一听坏了,这马上给我扣一个“认知不同”的大帽子,那还了得呀?但是,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呀。徐懋功还是鼓鼓勇气又往前走一步,又施一礼:“陛下,还是暂消雷霆之怒,听微臣说一句,可否?”
“你说吧。”
“是,陛下。呃……甭管怎么说,窦建德这一次把薛世雄给打败了,那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那肯定不是坏事,不失也是个喜讯呐?这样,起码避免了咱与薛世雄的一场恶战呢。甭管这场恶战咱打得怎么样,咱就算打赢了,咱们不也损兵折将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那起码来说,打完这次胜仗,咱得休整一段时间。那这一休整,也就给了东都洛阳的隋军休整的时间了。那再要打东都洛阳,不比现在打得更加费点事儿吗?
“另外,陛下,咱们现在的目标是经略中原,是攻打东都洛阳。河北之地目前还不在咱们的盘算之中啊。所以,咱们现在应该集中兵力和精力去攻打东都洛阳。这样呢,就要保证咱们的后方稳固。就像这一次,薛世雄领兵来战,咱们就不得已不回师来救瓦岗。那么,如果这个夏明王窦建德他要成为咱的敌人,在咱们背后屡次捅刀子,给咱们制造后方不稳。那么,咱们在前方作战,心中也不安呐,也老会惦念后方,还得派重兵驻守后方。所以,现在对咱们来说,要么把这窦建德给灭了。可是,一时半会儿窦建德兵精粮足,咱们也不好去灭他。另外,咱们的目的也不在于去灭他;要么呢,就跟窦建德先建立友好关系。甭管这个关系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现在友好。这样呢,让窦建德把精力都放在对抗河北隋军以及河北凤鸣王李子通身上,不要放在对付我瓦岗山上。那么这窦建德也绝不会暗中突袭我瓦岗山。因为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与我西魏为仇作对呀,河北凤鸣王肯定马上派兵结好我西魏,两面共同夹击他。那时候,他的处境可不妙了。窦建德也不是个傻子,必不会走此险棋呀。那这样一来呢,咱的河北的腹地就被这窦建德作为屏障保护起来了,咱就能集中精力做咱们的事情了。这也不失一条良策呀。
“既然窦建德现在派使者主动与咱们示好,为臣认为,陛下,咱们现在也不宜直接拒绝呀。不知陛下圣意如何呀?”
“嗯……”这李密伸出小手指头抠了抠眼角和眉毛,好像在那里静心思索一番,然后脑袋一偏,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副军师李玄英,“玄英,你觉得呢?”
“啊,陛下,臣附议军师所见。不过呢,臣也要补充两句。我觉得陛下您也没错。这个窦建德算什么东西呀,啊?居然想到跟咱们瓦岗结盟。好,他这个算盘打得也太精了!所以,陛下,为臣以为:第一,与这夏明王窦建德,咱们不翻脸,咱们不对抗。他既然想跟咱们结好,想与咱们结成盟约。咱们也不便直接明言拒绝。但是,咱们也不便直接明言赞同。咱们就给他来个含糊其辞。他过来买好,咱就哼哼哈哈,让他意识到他想跟瓦岗结盟啊——他的资格还不到,他立的功劳还不大,他对西魏国的贡献还不高!让他再接着努力。如果说,他再打败几路要打我们西魏的隋军,那还有可能。让他有自知之明,不要因为打了这一次仗,就觉得了不得,就觉得我西魏非得结交于他,他还不配!当然了,这个意思那就靠您这封书信的笔力让他们自己琢磨拟定,怎么用春秋笔法在里头,既显示出来,又显得客客气气,这个拿捏的度须要好好地琢磨琢磨。另外,也要在这信中明确地表示我们的态度,那就是:我们不领他的情!他打败了隋军,我们在回信当中给予祝贺也就够了。但至于说他打败了隋军对我西魏怎么怎么好,他在这书信当中写了,咱们呢,要予以——呃……合适的反驳。比如啊,咱们在信中可以告诉他:本来我瓦岗已然严阵以待,已然布上好了口袋,等那薛世雄往里头钻,只要他钻进来,是有来无回,他的几万隋军要全军覆没!可惜啊,由于你窦建德横插这么一杠子,给这薛世雄打了这么一个埋伏。虽然,把这薛世雄打败了。但是,也使我们的这个好计划落了空了。对此,我们表示遗憾……把这层意思也给窦建德说出来,让他感知到瓦岗不领他的情——你别在那里邀功,没用!你打了薛世雄啊,我们并不十分高兴,并不像你心中所想那样——我们还得感恩于你。没有!别在我们这里买面儿,买不了!我们也不欠你这个情!未来真的双方有朝一日开兵见仗了,这个事儿,你拿出来说不了话!反过来,如果真拿这件事说话,我们瓦岗可以说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这样呢,让他那封书信上所表达出来的、他要把握这件事情的话语权、要咱们感恩这个意图落空。这样呢,咱们给他回一个客客气气的回信,既表示可以友好,又不是那么的热情,也表示出他的资格还不到位,更加表示出他并没有对瓦岗有恩。给他来个不软不硬、不冷不热,让他对咱瓦岗山既尊敬又畏惧!”
“嗯!嗯,嗯……”李密闻听频频点头,“哈哈哈哈……副军师考虑的周到啊!”呵!这给了表扬了——你考虑的比那徐懋功考虑的周到!“对!就这么办!表明我方的态度。他愿意跟我方友好,我们也表示欢迎。至于结盟不结盟啊——还得看他以后的表现。对于这一次,我方对他的作为其实并不满意。但是呢,看在他能够派使者主动向我方示好。我方也大度,也就这么的了,不予追究,也算他们的幸运。总之,这回信的人好好地斟酌斟酌,就按副军师之意办。我看呢,滴水不漏,正合孤意。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了。让人拟这封书信吧,拟完之后交给朕过目。朕圈阅了,然后再誊录,给他们送去。”
“是!”
徐懋功一听,哎呀,这李玄英够鬼的呀,给人来了个阴损之回书啊!这对徐懋功来说,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徐懋功认为:这一次确实是人家窦建德帮了瓦岗大忙了。那么,窦建德既然主动前来示好,这就证明窦建德的姿态要比我瓦岗要低一头,他不是说平等姿态过来示好的,其实是来求好的。咱们为什么不结交呢?多条朋友多条道啊,咱们应该跟这窦建德以阳谋相处,而不应该一开始就以阴谋相交啊。如果一开始就给人家写这么一封阴谋之信,人家窦建德马上对你瓦岗的印象一落千丈,人家就得开始对你瓦岗使用戒备之心。以阳待人,未必能够换来阳;但以阴待人,肯定换来的是阴呐。瓦岗山一向光明磊落,使用阳谋。哎呀……这一次这么做,恐怕大失人心呐。但是,你要说李玄英这么做有什么大的不对,那也讲不出来。所以,徐懋功这嘴吧唧了两下,一施礼,又退回来了。
那这封书信又交给了祖君彦,他是笔杆子呀。
祖君彦微微一笑:“写这夹枪带棒的春秋之辞啊?那老夫最拿手了!”文人嘛,最爱玩这文字游戏了。“啪啪啪……”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李密看。
李密一看,“嗯!嗯!祖先生真是朕的文胆呐!就是这个意思!好生地款待夏明王窦建德的信使。然后,咱们也派信使拿着这封书信随窦建德的信使一起返回他们夏营交给窦建德,也就是了。”
“臣等遵旨!”
这件事情就算处理完了。
那书信送到窦建德之手,窦建德能高兴吗?可想而知啊!
“啪!”窦建德就把书信扔到地上,当时恨得牙关直咬,这手“嘎吧吧”握得直响。但是,一想自己现在实力还不够。“行啊,我先壮大实力吧。等实力够了,你等着!你别以为瓦岗了不得呀!在我窦建德眼里,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英雄!哼,你们等着!”
无形当中,瓦岗跟窦建德就产生隔阂了。但这种矛盾一时之间还未必能爆发。
按下窦建德这边不提,还提李密。既然瓦岗本寨没了危险了,那还得按照既定计划攻打东都洛阳。
李密赶紧点齐人马,又从瓦岗山下山了,又来到了巩县兴洛仓大营,在这里安营扎寨。一看,攻城器械基本上也已经打造得了。
“好!”李密说:“挑良辰,择吉日,咱们立刻兴兵攻打东都洛阳!各位,你们要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争取一鼓作气拿下东都,天下可定!”
李密又做了阵前总动员。然后,过了两天,正是吉日,大开北城门!“哗——”李密率领精兵五万直扑洛阳城。
五万大军遮天蔽日,黑压压的就跟那蝗虫似的卷着尘土就来到洛阳城下长堑以东。
李密在那里扎下阵脚,把攻城器往前推了推,然后命人:“给我喊号!让这洛阳城中那越王杨侗听着,识相的,赶紧开关落锁,投降于我。否则的话,玉石俱焚,我马上攻城!”
西魏军这边一叫号,把这层意思给城中的人这么一喊,就听见洛阳城中,“咚——嗒!嗒!嗒!”炮响三声,城头之上,雄兵骤起。一杆大纛旗下面站着一金甲将军扒着城垛口嘿嘿冷笑:“李密!想夺我洛阳,真是痴心妄想!尔把眼睛睁开看看,某家是谁?我来了!”
李密睁大眼睛这么一看,“啊?!”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