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今日先救了姐姐的命,来日我定会拿回来。”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简儿伸手抚在落琴背上,随着牛三哥一步步地前行,不时回头来望,淡淡的没了身影。
那军士美玉在手,十分得意,在月光下看了又看,便招了几位同僚来赌,这夜深人静正是冷临风吩咐不可打扰之时,倒也乐得清闲。
可此人背气,一夜下来,差点输了裤子,正在苦恼之际,想起刚得的这块玉,便一把押下,全赌了小。
再没有眼力见,倒也见过军中几位穿锦佩玉的将帅,这玉色泽如水,算得矜贵,个个都急红了眼。
冷临风听得吵闹,十分不悦,却知军中习俗都是如此,原是为了排解军旅苦闷之用,从来虽不提倡,也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反对。
只是他在火中焦急,旁人却在水中乘凉,便走了过去,刚要斥责几句。
“这玉……”他一把拿过,颤抖着问,眸光闪烁不定。
“这玉造化,能进我们督军大人的眼,那我就割了爱,转赠大人。”得玉者正愁这位督军性格冷傲,无法接近,现在见他喜欢,十分得意。
“你说这是你的?”他面目不动,声音确是冰冷。
“不就是……那位姑娘,反正快要死了,身外之物,留着何用?”被冷临风一吓,倒也不敢信口胡诌。
冷临风眸中渗出泪意,狂喝一声,一把将他抓过,奔了出去“什么姑娘,哪里得的,去了何处,你给我说?”
得玉者吓得魂不附体,指着简儿远去的方向,口齿难清“那边……那,白马村,郎中,快死了,姑娘。”
祭果
落琴沉沉的躺着,骤热骤冷,似在炉火上炙烤,又似卧在寒冰之上,思绪散乱,记忆中唯有一双温暖的手,绵绵不断的传来热力,还有那挥之不去低沉悦耳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她,永不厌倦,让人心神安定。
她象一叶小舟,随波逐流,累极了,倦极了,可总也停不下来,依稀可见,落霞山的朝云,环月山庄的碧荷,一层朱一层碧,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颜色。
醒来的时候,应是夜里,一小簇烛火跳跃翻动,光映在粉壁上,有浅薄的轮廓,微微一动,便见到了面前的那个人。
他极疲倦,手支着头,束发轻晃,眼底都是青的,一身戎装,已被荆棘扯得无一处完好,眉峰处呈个川字,仿佛笼罩着无比的伤痛与不安,第一次见他如此情绪,竟是不安。
她还活着,还能再见他一面,见他的形貌,应是从军中匆忙赶来,这义无反顾地坠崖凭借的是一种执念,一番孤勇。
而今想来是值得的,师叔果然可以脱身,果然去了军营。
而他来了……有了这番认知,那一直高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换来一阵虚脱。
她不敢动,怕惊动了他,僵直的躺在床榻上,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她并不坚强,却也不软弱,可今日见着了他确是这般的想哭,落入深潭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有师傅昔日的笑,还有他言语的温柔。
第一次这般细看他,倒有几分像孩子,闭合的眼睛,遮盖了生动的光芒,唇角微微上翘,他总是爱笑的,犹如初见,这份笑这般自由且无拘,让人发自内心的舒悦。
如此陋室,孤灯寒窗,与她相对的,睁眼见到的那个人是他,是自己有名无实的相公,处处维护善待自己的冷大哥,坦坦荡荡如玉一般的君子。
胸头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深深地让人沉溺,她微微的笑,活着真好。
冷临风极惊醒,猛得睁开眼睛,见落琴唇角含笑,默默地看着自己,似有不信的眨了眨眼,才知不是瑰丽梦境,立时翻身立起,因是急,顾不得前襟牵绊,竟摔在了地上,形态万分狼狈。
他哪里顾得许多,将身靠在床边,紧紧地拽着她的手,目不转晴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如久旱之人突逢甘霖的一般喜欢,也仿佛捧着天下间最难得的珍宝。
“冷大哥”千言万语只换得一声叫唤,下一刻就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他心跳甚烈,一下一下鼓鼓的,手越收越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胸腹之中才好。
“你笑什么?”
“我笑堂堂的督军大人……武功高强的千面神捕也会跌得这般惨。”此时此刻惟有一句玩笑话,方能掩饰她的心情,与他一般的担心且高兴。
“你傻,你傻的透顶,傻得无药可救了你,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谁让你孤身冒险?谁让你来军营传信?谁要你来救?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傻瓜,小傻瓜,傻丫头……”言辞由激烈到平缓,透着浓浓的欢喜,手在秀发间摩挲,却见一把青丝落下,已被他牢牢的握住。
“怎么了?”感觉他身子一僵,落琴不禁问道。
“没什么,是不是饿了,想不想吃些什么?”冷临风偷偷的将她落下的青丝藏在身后,不敢去见她的明眸,她如此消瘦,如凋零的纤花,似难抵抗风雨的无情。
心中一酸,再度将她环住“从今往后,我陪着你,管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