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坐在暖暖的车子里,却是一点冷风都没吹到,走了二十天,他便在车子里享受了晴眠月二十天的温柔呵护,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哪里有率领人马对抗叛军的领袖样。
戴汝昌嘴上虽然不说,可私下里他和幕僚们都腹诽不已。在他们看来,凌玉多少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嘴上说的慷慨激昂,但面对叛军铁流,还是选择了弃城逃跑。这一路跑过来,即没有筹谋,也没有计策,整整几十万人跟着他末路狂奔,还不晓得南昌城会不会接受他们。
南昌城知府伍定文可不是好相与的主,这个家伙虽说也是儒教出生,却从小习武,长的黑黑粗粗,十足象个武夫,为人处世也颇为蛮横,没有半点官场上的道理。
听说前几天,庆王叛乱初时,有手下劝伍定文撤出南昌城,他一个堂堂知府居然当场拔剑,将那个手下给斩了。
这种性子的人在南昌城,愿不愿意接收几十万百姓还不一定呢,若是南昌城拒绝开城门,看凌玉怎么安顿这几十万疲惫万分的百姓。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戴汝昌眉头一皱,虽说府衙车队走在最前,可百姓们离的不远,若是全都停下,非大乱不可。
“怎么回事?”戴汝昌一掀帘子,冲出车外,“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能停。”
“大。。。大人。。。。。。”手下军士怯生生道。
戴汝昌还没骂出第二句话,便已经看到,兵勇们害怕的情形,连他自己都差点心脏停摆了。
只见车队之前,站着两排人马,数目大概有五十多人,这些士兵都身穿赤红色软甲,是云朝中从未见过的。
若只是寻常的五十人,戴汝昌恐怕不会害怕,他再不济,手上也有一千府兵。
但面前那两排人手中,竟拿着一支支黑色长棍般的奇异东西,戴汝昌第一眼也没认出来,但认出后,便有恐惧由脚底升起,浑身上下都寒透了。
那是火铳。
戴汝昌曾经听说过,也偶尔见过一眼,但之后,却听说连北疆部队都没有装备的新式武器。
云朝内,却有火器的发展,尤其是锦衣卫的研制机构中,有一帮子人专门精研火器。
之前的北疆,就装备过许多门的大炮,驻扎北疆的锦衣卫也曾用过火铳。
但火器的发展,却被一些人给生生的阻止了。
云朝之中,最厉害的武力是什么?并非铁骑,并非大军,而是道宗的妖术师和炼妖师。大量的驻军术师,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正因为此,道宗才能成为天下第一教,成为云朝国教屹立不倒。
为了防止有别的武力取代道宗,所以当火器研发刚刚露出苗头,便被国师们生生的摁了下去。
所有研究一律停止,北疆部队不允许装备,甚至内阁拨款到锦衣卫研究部门,都受到了大量的限制。
本来有可能让人族彻底摆脱不利局面的新式武器,就在道宗千方百计打压下不了了之。
幸亏锦衣卫的陆统领尚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人蛮两族天生体质不同,若靠性命搏杀,云朝之弱便不可逆转。所以他千方百计弄来经费qi书+奇书…齐书,悄悄让人继续研究火器,虽然不可大张旗鼓,但毕竟没有完全放下。
戴汝昌曾经见过的,便是锦衣卫火铳队的一次试枪,火器的威力,让戴汝昌惊为天人。
而如今,整整五十支火铳对准着他,让戴汝昌如何敢轻举妄动。
“对面何人?”戴汝昌声音发颤,“本官乃是临江知府,要去南昌城,谁人敢阻拦?”
那五十个身穿赤色软甲的人,个个脸色如铁,对知府两个字毫无反应,领头一人喝道:“下马,卸甲!”
“什么?”戴汝昌颤了一下。
他为人最怕死,所以将大多数府兵都带在身边,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可拼一下。若是让这些府兵卸甲,那不是缴械投降么。
“大人。。。。。。”府兵统领低声道,“不如?”
戴汝昌心知他的意思,对方火器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是五十个人,自己这边若全冲过去,死伤五十人,却可将对方全部歼灭。
或许是看出戴汝昌这边的心思,对方头领将手伸入嘴中打了个呼啸,骤然间,两边树林中嗖嗖嗖站出了一列列的人,竟形成黑压压的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