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晴,我认为。”他冷冷的答。“你在错误的时候,进了一个错误的房间。”
她如同挨了狠狠一棍。
在她这一生里,她从没有像这一刹那间那样狼狈、尴尬、羞惭和自卑。
她睁大眼睛看他,泪珠沿着面颊滚下来。她心脏绞紧、绞紧,绞得她浑身痛楚。但是,她的头脑却清晰了,清晰得体会到自己的愚蠢、无知、鲁莽、和幼稚。
“杜少龙,滚开!”她咬牙说:“让我走!”
他往旁边退了一步,紧绷著的脸显得棱角分明,严峻得近乎冷酷。
他不止让开了,而且还为她打开了门。
“再见!段晴!”他僵硬的说。
她再看了他一眼,就飞快的冲出了门,她听到他把房门砰然阖上,
那关门的声音震碎了她的心。
她忽然凄楚的想到:他,杜少龙,那个可恶的、残忍的、冷酷的男人——他把她那尚未成型的初恋砸得粉粉碎了,粉粉碎了,碎成了飞灰,随着那夜风,飘散到四面八方去了!
初恋,对!
五年前,她就爱上杜少龙了。
六
其后的那几天,段晴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消沉里。
俯冲,爬升,晚餐,回家……她的生活变得十分规律化。
每晚,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足不出户。她不看小说,也不出门。
也有时,她什么都不做,就像呆子般凝视着灯,神思却不知道飘游何处。
她消沉,消沉到了近乎绝望的地步。
段晴这种变化,使全家都注意到,而且惊悸关怀起来。段母数度走进她房里,不敢明问,怕那少女情怀,经过刺探更易受伤。她那母性的胸怀中,有个最恐惧的怀疑:一切因杜少龙而起。
段晴一向沉静,不善表达感情,不像段芳那样直率潇洒。
段母轻抚着段晴的头发、颈项。抚摸她那消瘦憔悴的面颊,低低的叹息著说:“段晴,快乐起来!振作起来!看到你一天比一天瘦下去,全家都心痛!杜少龙对我们有恩,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和他好好谈谈的。”
“不是杜少龙,母亲!”段晴立刻把面颊埋进母亲怀里。哽咽着说:“不要为我操心!不要为我操心!我没什么,只是天气的关系。”
段母心中更难受。女儿的泪水湿透了她的衣服,烫得她五脏六腑都为之灼痛。孩子啊!有什么心事不能对母亲说呢?
段晴其实很坚强的,有多少苦她也不愿说,她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可怜,可怜,可怜的孩子!
段晴跑出门。
她去了射击靶场。
她是买了瓶高度威士忌酒,去了靶场。
她可以逃避到硝烟里,用勃郎宁机枪声忘掉这所有的“屈辱”!
她换好作训服,来到靶场时,她就怔住了,怎么,又碰到熟人了!
欧阳剑和段芳赫然在场,段晴四面张望,还好,杜少龙不在,如果他也在这儿,她只能上掉头而去,那么,这个世界上,简直连她置身之地都没有了,连避风之处都没有了!
欧阳剑一吹枪管,首先看到她,立刻对她展开一个温暖而友谊的微笑,招招手说:“段晴,过来跟我们一起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