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榆木脑袋,就这么不开窍。后年春季要召开全省学大寨会议,我们不狠狠抓出一番成绩来怎行?在今天,学大寨可有奔头了,多少人假借学大寨之名,爬上了高位?从中央到省地县,借学大寨之名做了大官的还少么?所以说,这也是一条升官的捷径呢。你们不要怕辛苦,狠下一条心,一定要给我抓出一个在地区甚至在省里都叫得响的大寨样板来不可。这样,我们有了政绩,还怕不被提拔不受重用么?”
“陈主任,你无论干什么都先考虑到是否对自己有利,真可谓老谋深算呀。”豆皮说。
“那当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陈殿龙得意地说,“我们总不能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总不能白干呀。现在还有谁提为人民服务,他不是白痴就是蠢蛋。”
“不错,傻瓜蛋才会这样。”猪头说。
“你们看山边哪个大队最穷?”陈殿龙问。
老胡道:“要说穷得响叮当的,就是牛岭大队了。那儿有首这样的歌唱呢,有女不嫁牛岭汉,一条破裤全家穿;吃了野菜泥当粮,从早到晚泪汪汪。嗨,那真是个鬼地方,山上除了石头,连草也没长几棵。”
陈殿龙一拍桌子道:“那好,我们就把牛岭作我们的样板。哼,我要让牛岭这个穷山村变成学大寨的典型,成为全县、甚至是全省的一面红旗。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们这些文革闯出来的新干部就不懂得抓生产!妈的。”
豆皮为难地说:“我们几个除了抓阶级斗争,还真没搞过建设呢,就怕吃力不讨好,到头来就怕我们是偷鸡不着折把米,得不偿失。再说,山边是个山区,山多地少,水田更少,要建大寨田,确实困难重重。”
“你放屁!”陈殿龙骂道,“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嘛,我们得有杨子荣打虎上山的大无畏英雄气概。”
“光有精神是不够的,还得有具体办法呀。”豆皮说。
“当然,我自有法宝。”陈殿龙喷着烟道,“学大寨,我们就要狠抓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这个纲,纲举目张嘛。不是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么?我们有了这个魔杖,以大批判开路,还有什么困难不能迎刃而解?”
“可不是。”老胡说,“现在不是时兴说大批促大干,大干促大变么?”
“这可是我们取胜的法宝呢。”猪头说,“说别的我们还许真的干不来,批判斗争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陈殿龙道:“是这话。老胡猪头,你们两人商量一下,从公社各部门和各个大队抽调一批得力干部,组成公社学大寨工作队,开赴牛岭。豆皮,你和吴刚平负责宣传工作,一定要把我们学大寨运动宣传得有声有息,气氛浓厚。力争每个月都有一两篇宣传我们学大寨运动的报道在地区或省报上刊登。这样,我们就是坐飞机吹喇叭,名声在外了。”
豆皮道:“会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吹的。现在从上到下都喜大好功,报喜不报忧,我们也得投其所好。”
“是这话。”陈殿龙说,“不过,我们也不能光是靠吹,还得拿些东西出来给人家看。现在都时兴开学大寨现场会参观团什么的,没有具体的东西给人家看、给人家学习也不行。你们几个明天就跟我到牛岭走走,看看我们能在这儿干些什么名堂好。”
酒足饭饱,陈殿龙回到招待所房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床上,他感到十分寂寞。他又想起了张丽琼,可惜,她已到县里学习去了。“小张若还在这儿就好了,至少,我晚上不会觉得孤单。妈的,她在这儿时,我不懂得珍惜她,现在人走了,才知道后悔。”他爬起来点着一支烟,又想,“妈的,这臭婊子说不定此刻正搂着哪个王八蛋在鬼混作乐呢。”他愤愤的骂着。
天还不很黑,陈殿龙没有一点睡意,他便起身走出门去。夜,满天星斗,习习的凉风吹来,陈殿龙觉得有些凉意。他见黄媚的房间还亮着灯,便向黄媚的房间走去。“妈的,这小妮子,就是有点野性,她若是温驯些就好了。”陈殿龙心想。黄媚刚洗过头,正对着电风扇吹着风。陈殿龙望着长发飞扬的黄媚,只觉得她更有一番风姿。他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小黄呀。”
黄媚吓了一跳,一看是陈殿龙便道:“是你呀,陈主任,吓死我了。”
“当然是我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呢,小黄?”陈殿龙说。
黄媚嘟着小嘴说:“夜黑人静的,你偷偷进来,无声无息的,胆子小些怕不会给你吓昏呢。”
陈殿龙心想,你要是吓昏了才好呢,你若吓昏了,我今晚就有艳福亨了。他望着黄媚道:“不欢迎我么?也不请坐。”陈殿龙望着只穿一条短袖衬衫的黄媚,望着她滚圆的手臂,望着她高耸着的胸脯,心里就像爬着万千只蚂蚁似的。
“什么欢迎不欢迎的?你做大官的,我不欢迎又赶得你走么?”黄媚说。
房里只有一张椅子,陈殿龙在床缘上坐下,他笑嘻嘻地说:“嘿嘿,当大官又怎的,也很不如意呢,烦心的事儿多着呢。”
“鬼才信你呢。”黄媚一甩头发说,“陈主任,你来这儿准是不安好心的……很多人都这样说呢。”
“嘿?”陈殿龙有些不高兴了。
“人们私下里都议论,鬼子又进村了,这回不知道又该轮到谁倒霉了。”黄媚出口没遮拦。
“那我是个灾星了?”
“是个扫帚星。”
陈殿龙恼火地说:“这又是阶级敌人的造谣诬蔑。”
“公道自在人心呢。”黄媚说。
“我不是那么可怕吧?难道我会吃人不成?”陈殿龙掏出烟点着火说。
“嘿,你说对了,有人说,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