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几句话,迎春引着庾寒山出现?在?了甬路上。
傅蓉微对十八娘道:“你去吧,我?在?山亭里等你。”
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青石板上湿滑,似庾寒山那般仪态无双的世家公子,都失态滑了半步。
“好?久不见。”
傅蓉微看清了庾寒山的唇语,她带着人转身离去,不再?窥探人家的隐秘。
十八娘刚才那句话说的极对,相爱与相守是两码事。
相爱凭心意,相守凭强求,傅蓉微对此深有体会?。
世上肯竭尽心力强求一人的,终究是少数。
曲江章氏,颍川庾氏,他?们就好?像是两座不可撼动的孤峰,足下千斤重,隔山隔海隔着万丈深渊,谁也不能向前一步。
除非他?们肯舍了家世,坠下深渊粉身碎骨。
十八娘已?经碎了。
庾寒山却仍旧是清贵的山间松石。
傅蓉微抚摸着腕上垂下的印章,想到了自?己身上。她又何尝不是碎掉的石头?,但是有个人曾经两次追上了她残破的影子。
第一次,是他?前世饮鸩猗兰宫。
第二次,是他?今世不舍不弃与她共赴沉沦。
“许久不见,十年了。”
十八娘那双勾人的眼波世间罕有。
庾寒山瞧着陌生至极。
曲江章氏阳春白雪,养女儿讲究的是温婉娴雅,断不会?容许这种妩媚姿态。庾寒山记忆中的故人,年少时也是一派娴雅,与眼前这位女子的气质相去甚远。
庾寒山上下打量着她,心如明镜:“你一直知道我?在?找你。”
“是啊,我?知道。”
十八娘坦然承认了。
“你明知道我?在?找你,却不肯去见我?,也不肯托人带句平安,你这是……”
“──我?这是当自?己已?经死了。”
她微笑着:“我?叫十八娘,你今日如果是想来见章珩,那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庾寒山:“十八娘……看来是摄政王妃身边的得力之人啊。”
他?的目光定在?了十八娘腰间的弯刀上,意有所指。
十八娘拨了一下自?己的刀:“我?那不怎么体面的生意不小心开罪了王爷,顺水推舟便投诚了。”
庾寒山道:“一个多?月前,我?的一个朋友在?前往西?域的途中,给我?捎来了有关你的消息,我?已?有一个多?月夜不成寐,方才在?门外,我?踟蹰良久,依旧心乱如麻。”
十八娘疑惑道:“庾先生到底想说什么呢?”
庾寒山道:“我?今日来,不为昔日的章珩,也不为追思?旧事。我?是想为了将来,抛却樊笼竭力一世。”
他?低眉拱手:“听闻北梁幼帝麾下求贤若渴,敢问?十八娘可否代为引荐?”
片刻后,山亭里,三人围坐在?石桌旁。
傅蓉微:“颍川庾氏,想要什么?”
庾寒山道:“权奸之人谈得失,赤诚之人谈恩义。颍川庾氏什么都不要,在?下庾寒山一介白衣愿助北梁光复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