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枭云退出寝殿,一直埋在自己双膝之上的沈凝暄,终是忍不住开始低声饮泣着。
即便,重生而来,心如蛇蝎,可运筹帷幄,但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女人。
即便,鬼婆和独孤珍儿,一心都在尽力为独孤萧逸解毒,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仍旧害怕面对解毒失败之后的结果。
她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那种天人永隔的结局!
但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未知的结果,却让她更加接受不了!
此刻,她的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觉得自己活的好累,好累,自己撑的好辛苦,好辛苦,那种累和辛苦,再加上那不能以言语形容的心痛和无奈,使得她终是从饮泣化作嚎啕大哭!
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沈凝暄仿佛置身于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里,缓缓闭上双眼,独自一人舔舐着自己心里的伤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就在她哭的死去活来时,忽然之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臂。
“谁?!”
室内漆黑,她泪眼朦胧,根本就看不清那个来人,但即便如此,她却仍旧喝问出声。
“唉……”
面对她嘶哑的喝问,那人坐在他的身前,在静窒片刻后,终是充满无奈的悠悠一叹,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听到那轻轻的,透着几分飘渺的轻叹声,沈凝暄纤瘦的身子,蓦地一僵,眼眶一热,她方才止住的眼泪于瞬间噼里啪啦掉的更凶了。这个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这个人不管是谁,都将是她的救命稻草。
是以,只在下一刻,她便猛然伸手,圈住来人的腰际,好像要把自己心里的痛意,悉数传递给他一般,紧紧的搂抱着他!
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在这一刻,温暖了她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温暖不了她的心。
心中,一阵阵蚀骨的剧痛袭来,沈凝暄眼泪模糊的靠在来人的怀里,语焉不详道:“不久前,我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跟我说,他要走了,然后等我醒来,他就真的走了!独孤宸……逸走了!”
来人,正是得到枭云密报,连夜赶来的独孤宸。
原本,他只知道独孤萧逸毒发,却没有想到,赶到之后便见沈凝暄一个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说,逸走了!
看着那空荡荡的睡榻,独孤宸的身心在这一刻都浮上了一丝寒冽之意。
无形之间,拥着沈凝暄肩膀的手,已然紧到不能再紧,他紧抱着沈凝暄削瘦到不成样子的身子,心下微疼,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皇兄去哪儿呢?”
“死了!”
心痛的,忍不住浑身发抖,沈凝暄微仰起头,在黑暗之中,凝着独孤宸那与独孤萧逸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和轮廓,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眼底渐渐没了焦距:“无双之毒和新越蛊毒同时发作,他死了……”
“皇嫂……”
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沈凝暄的话,独孤宸看向沈凝暄的瞳眸之中,迸发出让人慑人的光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是死了,他也应该死在宫中……”
“死都死了,死在哪里,不是都一样吗?”
红唇轻颤了颤,任晶莹的泪珠,自唇角滑落,沈凝暄轻抚着独孤宸的俊脸,苦涩而轻嘲笑的说道:“独孤宸,现在重要的,不是他的尸体在哪儿,而是他死了,我们却还活着,而且……还在这里相依相守……”
闻言,独孤宸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僵了僵!
“是不是很讽刺?还真是讽刺!”
唇畔的笑,越发讽刺与嘲弄,沈凝暄用力推开独孤宸,从他怀中踉跄着起身,口中振振有词道:“当初,若不是如太后作恶多端,也许便不会是今日这般结局,若不是当初,我为了报复沈凝雪,一定要入宫,也许我如今已然嫁了他,男耕女织,快活逍遥!一切的孽缘,全都出自于如太后和我,可是为何到头来牺牲的是你,死掉却是他?这……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暄……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