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用赶紧躬身道:“微臣遵旨!狼主有所不知,西门庆此人,最爱护百姓,如今辽国已经加入了他的中华联邦,也就是说,辽国的百姓也成了西门庆属下的子民,所以,咱们不妨将沿途之上的辽国部族屠上那么几个几十个,一来立威,二来作饵,西门庆知道我们杀戮他的子民,如何肯与我们干休?千里穷追那简直是一定的!”
话音未落,就听一人大叫一声:“不可能!”众人一惊注目,原来此人正是四太子完颜兀术。
完颜宗用从容道:“万事皆有可能,四太子之言,未免太武断了些。”
被完颜宗用文质彬彬地一堵,完颜兀术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听南朝的商队说了,西门庆在中原时动辄杀人盈野,血流成河,是大大的英雄好汉!这样见惯了人头的男儿,杀几个奴辈,就能将他引来了?这话我却不信!”
呵呵一笑,完颜宗用耐心解释道:“四太子却是有所不知——那西门庆,最恨的是贪官污吏,凡犯入其手者,全家难得好死,寸草不留,倒是真的。因为中原从古至今盛产贪官,因此西门庆厕身其中,杀得人泛滥了些,让世人光记住了他的赫赫凶名,却忘了其人还有个好处是爱民如子。其实这种杀人如割草的人,杀戮越多,越珍惜生命之可贵,我与他梁山上做过相识,冷眼旁观,早看穿了其人的真面目,他便如天火燎原,所过处万物无生,然浊世亦随之净化——因此其人屠刀挥洒,无论婴儿白首,心下全无挂碍,我倒是羡慕他的豁达!”
这时完颜宗用的女真小伙伴们,尽皆听得呆了。
完颜宗用接着笑道:“所以说,要对付西门庆,再没有比杀戮他治下的百姓更有效的方法了!只消咱们做得声势浩大些,西门庆自号仁义,纵然舍了命,他也会追上来!否则,他就不是西门庆!”
虽然女真人性子蛮野,将杀戮目为寻常,但完颜阿骨打还是犹豫道:“大金要平定天下,若今日屠戮无辜,只怕失了人心,坏了大事!”
完颜宗用听了,正色驳斥道:“狼主此言差矣!自古事急当从权,既然要平定天下,纵然将些许小民垫了马蹄,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为,圣人云虽万千人吾往矣,此之谓也!再说了,每一个皇朝开基立业时,死的难道都只是有辜之人吗?”
完颜阿骨打一时皱眉难答。
完颜宗用叹了口气,继续开解道:“狼主须知,治时爱民,战时害民,此古之常理也!成大业者,须顺此道而行,纵一时害得千百无辜人,但利于千秋万世,这买卖还是做得的!”
完颜阿骨打终于抬起头来:“罢罢罢!便依国师所言——如今火烧眉毛,也只能顾眼下了!”
帐中不少女真人听到接下来可以恣意烧杀劫掠了,都不禁低声欢呼起来。这些天他们憋屈得狠了,再不寻个开心,非整出内伤来不可。
一刹那间,完颜宗用这个人立刻显得顺眼了许多。
完颜宗用见完颜阿骨打纳了自己的谏,面露得色,继续道:“狼主既听忠言,微臣这里还有一计,若依此计行之,不出三月,必然绝了西门庆那厮的气数!”这正是:
福无双降何时降,祸不单行此计行。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二八章 日照往事生紫烟
断绝西门庆的气数?
看完颜宗用说这话时的样子,就好象西门庆这个转世天星的气运命数就象是他囊中的通宝一样,随时都可以从这个口袋捣腾到那个口袋,只是举手之劳,反掌之易!
他这话说得虽然象女真人拉开了的弓那么满,但是连续经历了两场败战后,完颜宗用一手拉起来的三生阵同命队铁浮图尽皆变成倒了的死马,再扶掖不起,军师国师大人智多星的光辉形象顿时象大金国的对外贸易额一样,缩水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因此,完颜宗用这番豪言壮语说得虽然壮志凌云,但是却曲高和寡的成了《洛神赋》里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女神——现在满世界都是神女,除了曹植曹子建这个花痴之外,已经没有人相信女神的存在了。
以完颜阿骨打粗犷的汉化水平,完全没那个实力去拜读精致的《洛神赋》,而且就算他突然开启宿慧文思如尿崩了,也绝对不会和曹植曹子建的唯美描写产生任何的共鸣。但是,我们总要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豪放的完颜阿骨打就像婉约的曹植相信女神一样,固执地相信着自己的二师(既然这会加那会,可以简称二会,那么国师加军师,自然也能够简称二师)——在冥冥的历史长河中,不得不与二货相提并论,这实在是曹植的不幸却是完颜宗用的荣幸。
因为深深的信任,所以完颜阿骨打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断绝西门庆的运数?!哎呀呀!先生既然有如此锦囊妙计,为何不早早献来?”
虽然惊喜的语气里充塞满了亲昵的怨怪,但完颜宗用的心底却“刷”的一下,象失禁一样升起了一大股暖流。
完颜宗用是文人,是智者——如果本着严谨的治学态度,文人智者的前面应该还要加上“自诩”二字——但二师先生一向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再说世界上的学问,不都是从复杂往简单里做吗?于是,二师先生就心安理得的将复杂的“自诩”二字删掉,做他简单的文人智者去了。
因为是文人是智者,所以完颜宗用的感觉分外地细腻与敏锐,周围所有人的脸色心理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天赋如果能运用到战场上,西门庆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完颜宗用小宇宙中这种明察秋毫的位面却始终降临不到军争的领域。
无法进化为明珠,只好暂时做鱼目,但是万物无自弃,就算是鱼目也有妙用——在完颜宗用的鱼目扫描下,身旁所有女真人对他的那股深深不信任感无不暴露侧漏,就算是后世带护翼的卫生巾穿越至此,也是车水杯薪,完全堵不住。完颜宗用是要脸的人,面子工程只可以共富贵而不能同患难,突然间被女真人如此冷箭般地集火鄙夷,真象个被人玩腻了扔掉的妒妇一样,服毒的心都有了——当然,是他给别人服毒,不是他自己服毒。
就在这仿佛掉进了干粪池遭了灭顶之灾的时候,完颜阿骨打有如积肥的老农民一样,用一把温暖的大粪勺子将他从绝望中捞了出来。片言只语中,那亲昵的怨怪中过滤出的深深信任,足以令完颜宗用思潮翻滚,感慨万千,为狼主为大金粉身碎骨结草衔环的壮志情怀,就好象浇足了粪水的春苗,虽不见其生,却时有所增。
刹那间,完颜宗用如同进了桃花源的渔人,钻了半天山洞后眼前豁然开朗——纵然你们都不信任我又怎的?我完颜宗用弱水三千,只取狼主一瓢饮!君臣这般知己,此生足矣!
知道自己还能牢占满堂春,妒妇摇身一变,又变回了主妇,向完颜阿骨打躬身恭声道:“狼主恕罪,断绝西门庆运数的方法,宗用也是方才心头灵光一闪,这才妙手偶得,却不是故卖关子,待价而沽。”
完颜阿骨打催促道:“我当然知道先生不是那样人!闲话且休提,要如何断绝西门庆运数,先生还不速速道来?!”
败了两阵,死了五千女真健儿,丢了无数辎重委积,却没抢回来半分好处——大金国好不容易攒起的班底儿眼看已成家徒四壁!完颜阿骨打脸上不露,心底却全是排山倒海的惊涛骇浪,西门庆已经成了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