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说的有理,看谁能感染更多的听众,那么举手投票时,多数压倒少数,口舌伶俐的议员就将占据最大的赢面儿。
没有赞普的一言而决,就由众人的群策群力来弥补。西门庆的主意让鸠摩智突然豁然有悟——世界原来可以不需要强人,一个好的制度完全可以将之代替,甚至做得更加完美。
议院制度令鸠摩智欢喜赞叹,于是信受奉行,在他的斡旋下,吐蕃的议院很快就完备起来,形成了基本的舌尖上的战斗力,豪爽的吐蕃人很快就迷上了这种将利益争夺完全表面化、彼此间吵得沸火连天却不会伤筋动骨、最后还可以获得解决之道的特殊战斗。
西门庆悠然而笑——火种已经播下,分一人之权为众人之权的理念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深入人心,那时,一家一姓**一派的**集权政治将再无市场,由此而滋生的贪婪**也将瑟缩于大众的光天化日之下,再不复后世那种无廉耻的肆无忌惮!
这就是历史的走向,时代的脉搏!能够亲自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西门庆与有荣焉。
成功解决了吐蕃众最大的问题后,民族会议上再无棘手事,这第一届的民族会议眼看就要圆满闭幕了。对与会的每一方势力来说,此行都可谓收获巨大——尤其是新生的吐蕃自治区,在焕发出勃勃生机后,刚刚成立的议院牛刀小试,代表所有的吐蕃子民以全票通过了一项议案——吐蕃众子民为了感谢吐蕃大恩人西门庆对吐蕃的再造之恩,也为了表达吐蕃众子民的一片血诚敬意,他们将以吐蕃最隆重的礼节,来和西门庆进行盟誓。
所谓盟誓,就是表示双方和好之心永不改变的风俗仪式。在吐蕃部族心中,盟誓是神圣的,对于违盟背誓,不守信约之举,所有吐蕃子民都深以为耻,予以卑视。
吐蕃最简单的盟誓,就是鸠摩智给众蕃部和断后,众人间的折箭为誓;规模再上档次一些,则会“刑羊狗猕猴”;再大规模的话,就将“杀犬马牛驴以为牲”;而吐蕃众所公认的最高级别的盟誓,百年难得一遇。
这殊荣,西门庆遇上了,而且他还是主角。
西门庆想不到自己召开的民族大会,还将有一个充满民族风情的盟誓来做闭幕式,真是固所愿,不敢请尔!感受着吐蕃人民的诚意,西门庆心里热烘烘、美滋滋的,这种感觉比起捞钱玩女人、割人剐人还要来得爽多了。
盟誓之日,会场之地按照吐蕃民俗,被装饰得一片纯白。盖因吐蕃人崇尚白色。其尚白之俗与“尊佛”相关,因为佛教经典以人做好事为“白业”,做坏事称为“黑业”。《毗奈耶杂事》卷八谓;“大王当知白业白报。黑业黑报,杂业杂报,是故应舍黑、杂二业,当业白业。”按佛教释义,白色是“光明”、“纯洁”、“正直”、“胜利”的象征,最重佛法的吐蕃人自然产生了将白色视为圣色,奉为至上的民族信仰心理,并在其日常生活及言语行动中,更虔诚地表达了出来——以“心顺为心白人”,蕃汉交际中吐蕃人给自己取汉姓时也要姓白,盟誓的会场上,更是心白旗飘扬,如雪练翻空,那都是无数吐蕃子民将自家珍藏的白色丝绸捐献了出来,才有了今日这一片纯白的海洋。
会场上到处人声鼎沸。梁山、明教、吐蕃的战士们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虽然言语有碍,但比手划脚间也能心意相通,美酒递来递去间,不时有好胜之人友好地扭斗在一起,旁边人纷纷鼓掌喝彩助威打气。
从各佛寺赶来的喇嘛僧则围拢在鸠摩智所居的行帐之前,同鸠摩智、本识高谈阔论地辩经,一个个有所得处,便不由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起来。
吐蕃的子民换上了节日的盛装,和凤翔府的汉民们混杂在一起,双方友好相处。这时最活跃的就是商人,在这种欢乐的时刻,平时最吝啬的人也会不由得大方起来,让商人们赚得满盘满钵。其中卖酒的小贩最受欢迎,当然,也有被揪住痛打的——因为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往酒里掺水掺得忒狠了些。
喧嚣中最亮丽最抢眼的自然还是美丽大方的吐蕃少女们。吐蕃女子以长发为美,小姑娘从十一二岁时就开始留发,等长成少女时,她们就把头发梳成小辫,装入精心绣制的辫筒,辫饰缀以金银、珊瑚、玛瑙、珍珠、海螺、象牙、松耳石等装饰,再穿上节日的彩衣盛装,蹁跹之际,真是玉笛声中百花落,风吹一夜满关山,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这些眩目的风景到来后,多聚在梁山、明教、大理营帐外,有人偶出,少女们便联袂绕其人即兴踏歌,其歌词曰:“自今后无仇杀,有买卖快乐做得活计,不被豺狼来夺人口牛马。”
只是听着看着,就不由得令人心驰神醉,再严肃的人也会不自觉地满脸微笑起来。西门庆远远欣赏着吐蕃少女们动人的歌舞,心旷神怡之余,不由得想像——这种围圈歌舞的踏歌形式,会不会就是后世具有悠久历史的藏族舞蹈“弦子舞”、“锅庄舞”的前身呢?
而在近水沿河的地方,还有吐蕃人在并水为秋千戏。荡秋千是吐蕃的风俗之一,虽延续至后世而经久不衰。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结大树以皮绊索,吐蕃儿女如美丽的白胸鹰一样,踏秋千迎风而翱翔,激烈处,秋千往往高过树顶,每一个来回,必会引起围观者无数的惊呼。
梁山谍报头领鼓上蚤时迁看了技痒,也登上秋千一试身手。本来吐蕃的秋千好手见时迁浑身上下轻飘飘没有四两肉,还意存轻视,没想到一荡起来,时迁的表演就令他们大吃一惊——荡得高是不必说了,而且时迁在那绝险的高空,还能游刃有余地做出种种花样,或两手放索金鸡独立,或头下脚上倒竖蜻蜓,看得人心惊肉跳,却又热血沸腾。
这一场秋千荡下来,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自愧不如,尤其是荡到紧张激烈处时,也不知喊哑了多少漂亮美眉的嗓子。
阚万林挨挨擦擦地挤在美眉群里,见时迁如此拉风,他也不由得动了照猫画虎的春心。眼见时迁下了秋千后无人再敢上去献丑,阚万林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让大家见识一下俺北风的手段!”
虽然阚万林的绰号叫做“北风乱飞”,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乱飞的北风没了市场。而且阚万林在秋千上弄险的同时,还要忽闪着眼睛向四下的美眉们以目送情,这秋波也与现在的春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纵然他是一流好手,但这么心分数用,还是兜揽不住,一个手忙脚乱,就从秋千板上被甩了出去,不用掐诀,不用念咒,就变成空中飞人了。
还好周围有吐蕃的牧马好手早有准备。阚万林人一飞起,四下里套索齐至,这些套索连高原上飞驰的野马都能索到擒来,辑拿一个阚万林更是有如无物。套索临身,化竖劲为横劲,阚万林武功本高,借势一个鹞子翻身,头上脚下,稳稳落地,点尘不惊。
听着四下里善意的哄笑声,阚万林正想硬着头皮吹嘘两句,却听远处号角声呜呜吹响——众人听了甚么都不管不顾了,都往号角响起处涌去——盟誓大会将要正式开始了!
身为主角的西门庆自然不会缺席。当他来到准备好的盟誓会场后,游目四顾,不禁大吃一惊,心中剧震!这正是:
只说衷诚迷人眼,却见凛冽动君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六章 人牲
今日的誓场之上,已经准备好了白牛、牡羊、肥豕各一头——牛因白而神骏,羊因牡而雄健,豕因肥而壮硕——然而这并不足以令西门庆感到惊诧。
白牛、牡羊、肥豕的后边,有耒、耜、棘各一——耒是一种翻土的农具,形如木叉,上有曲柄,下面是犁头,用以松土,可看作犁的前身;耜属于耒的下半部分,形状像铁锹或铧,最早是木制的,后来与时俱进由青铜而渐铁器。
耒和耜都是老百姓赖以维生的农具,安居乐业时以之辛勤耕作,推翻暴政时以之奋勇击敌,算是玄奥的太极阴阳鱼哲学具体落实在民生中的表现。
然而,那一丛棘又算是什么?“朿”字是“刺”的本义,两个“朿”聚在一起,刺旁有刺,象征草木有芒刺,是为“棘”——现在这么一大片棘刺丛堆在那里,看着都扎眼睛。
虽然辟荒为田的耒耜和霸踞荒野的棘刺并排在一起显得很怪异,但这依然不足以令西门庆感到惊诧。
耒、耜、棘后面的东西,就有些意思了——那是一座明晃晃的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