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得拢,再推心置腹,也不可以在人家的母亲跟前讲这种是非。切肉不离皮,不是人人如我般不幸,有两个反转枪头对着自己的亲妹子。
“我在想二姨奶奶如今独个儿在广州怎么过活了?”
“唉!总不会饿死,那是真的。要像以往般优哉悠哉就妄想了。我出来得很匆忙,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告诉什么人,她怕是一觉醒来,不见我面,才知我已离乡背井远去了。”
“你安稳下来,再给她传个讯息吧!”
“当然是要这样的。老二这人其实不算坏,我们姐妹俩在这段日子的确相依为命。以后股有了我,她又是无儿无女,真是够凄凉的。”
说着说着,眼眶竟又红了起来。
从前的金家三姨奶奶,通知书曾会有如今的局面?
我轻叹。
再亲密的关系,一到利害关头,还是只好先照顾了自己。
不难想象二姨奶奶一朝醒来,发觉真的孤苦伶仃,会怎么想?
我说:
“希望她能看得开。”
“我们都在习惯看得开,这生活学习。”
我无言。
或都,我在这方面学习还不太有成绩吧!
无可否认,我尝试努力,但仍耿耿于怀。
我并没有原谅过金信晖。
努力不再爱他,就是一个最看不开的表现。
对自己紧张的人与事,是没有理由看得开的。
三姨奶奶忽尔又叹一口气,道:
“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已一把年纪了,儿子都能娶亲了,还有什么牵挂,老实说,给他准备的.为他争取,都已经及时做足了,自己是什么也无所谓了,人生转瞬就过、好象姨奶奶,吃了半辈子的斋,拜了这么多的佛,还不是萧萧条条就去世了!”
我吃了一惊,问:
“信晖的姨母?”
三姨奶奶点点头,道:
“说出来就可怜。死了还摆在那儿好几天没有人知道,到发臭了,才惊动邻里,找到我们门上,九老爷就去了一趟,好歹为她奔走,最终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我吓一大跳。
眼前人,谁会相信她曾有过张牙舞爪的日子呢?
磨难时人的冲击至大,反应可不一样。
三姨奶奶像是被缴械了似的。
我呢?
绝对不能像她,否则局面就撑不下去了。
最低限度,她提醒了我一个责任问题。
三姨奶奶尽了力去争宠争财争权,无非为金旭晖做好一个创家立业的基础。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三个小孩仍小呀!
如果把咏诗也算在里头,那就要照顾四个孩子了。
我忽然想为什么每一次都不期然地要把咏诗想起来。
她并不是我亲生的。
非但如此,她身上流着背叛我的人的血。
我的矛盾心理,正是人性善与恶的不住冲击,摆脱不了。
就为我自己的三个孩子铺排未来,我也要奋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