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如分明有点不情不愿,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这趟争执,惜如竟站在这一边,向健如说:
“二姐,大姐既是有心到铺上去做事,你就由着她去吧!”
健如的反应比我还骇异,想开口问什么又不好问的样子。
惜如倒没有再参与什么意见。
这个妹子果真是个深沉的人,工于心计,别有一手。认真来说,健如的手段和谋略,还比不上她呢。
我到永隆去,整整一个星期,钉子碰得满头满脸都是。
真是一言难尽了。
上到永隆,完全的人生地不熟,都不知从何处着手做事。
健如呢,完全没有为我安排要做什么工作。
她每天回到永隆,非常熟练地就投入业务之内。
我呢,呆瓜股坐着,有一份难以形容的狼狈。
只好走到其他职员的身边问:
“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他们都很礼貌地答:
“不用了,我们应付得来。”
连到午饭时候,是大伙儿以包伙食的方式在铺上吃的,我帮着做些清理饭桌的闲工夫,都有同事把台布抢过来,道:
“不好劳烦你,大嫂,你且息着。”
弄得我啼笑皆非。
反观健如,个个职员都忙不迭地走到她跟前去问长问短,请教公事。
一个永隆行内全都亲切地称呼她为细嫂,倒把我这大嫂完完全全地打入冷宫了。
两个星期下来,我已意兴阑珊。
每朝把衣服穿停当了,就是不想出门去。
真的宁愿在家带孩子,一看那对孪生儿女,长得白胖可爱,样子不一样,表情却十足十,真是太兴奋了。
之所以仍然上永隆,全是面子问题。
当初是自己要去工作的,现今做不出成绩来,只证明自己无能,多丢脸!
心情是越来越不好了。
到了月底,跑到健如跟前去商量家用问题,更是无功而还,兼且被辱。
健如毫不客气地塞我一顿:
“大姐,你不也是在永隆行走了,应该知道铺里头的状况,生意差,吃饭的人多,工作繁,能帮得上忙的人又少,你还要来问家用的事,叫我怎样做?”
我为之气结。
“要问呢,”健如补充说,“你明天抽着个掌柜的问他要钱就可以了,谁不知道你是大嫂?”
问题是权操在细嫂手上。
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真教我心灰意冷,怕早晚就要弃甲曳兵,不再恋战了。
这一夜,牛嫂又来投诉:
“大少奶,我看你得做主意,我都不知该如何说好!”
“什么事?你直说吧!”
“日中的功夫委实忙不过来。我不是怕吃苦,但,不公平就教人气惯。健如姑娘硬不肯让四婶帮轻我的功夫。今日,四婶反正抱咏诗到街上去,顺便就把咏琴也带在一起,好让我腾出空闲来做晚饭,不料在街口给健如姑娘看着了,破口大骂……”
“她有什么好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