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怎么了?是担心健如出意外?要不要先到邮局去挂个长途电话至香港,问个究竟?”
我想了想,答:
“先回我娘家去吧,母亲还等着我把健如接回去,得尽快给她老人家报个讯,免她干着急,再到邮局去挂长途电话,或许诚如你说的,到家就有消息了。”
的确是到了娘家就有消息了,可是那消息的震撼有如山崩地裂。
我一脚踏进门去,一脸泪痕的三婆就拉着我,道:
“大小姐,出了事了,出了事了!”
“什么事?”
这么一问,三婆又哭起来,出不了声。
我烦躁而焦急地只好撇下她,也顾不了身旁的小叔子,就直奔进内堂去找母亲。
母亲的房内,已是哭声震天,主要是她在嚎陶大哭。就为着她放肆的、毫无节制的、极端反常的哭着,令年纪尚小的康如,也不自觉地跟着嚎哭起来。
场面之凄凉与混乱,难以形容。
我冲上前去,问:
“娘,发生什么事了?”
母亲看到是我,只紧紧的把我抱住,哭得更厉害,更有恃无恐。
“娘,快告诉我,什么事?”
“健如她……”
“健如她怎么样?”我问。
母亲张着嘴,就是接不上腔,不住地喘着气。
我回望站在母亲身旁的惜如一眼,她会意了。
这妹子的年纪,说小也不小了,一晃眼怕也差不多十六、七了,是懂事的,于是呐呐地答:
“香港医院挂长途电话来,说二姐发生车祸,现正在急救。”
天!我重新紧紧地抱住母亲一会,才晓放开,问惜如:
“医院还有什么消息?健如危险吗?”
惜如摇头,道:
“不知道,医院的人说她在急救中,嘱我们家人快到香港去照应她,因为翻查了学校记录,她在香港只有一个亲人。”
说到这里,惜如停了下来,没有再讲。
那亲人不是信晖吗?
“信晖呢,信晖知道健如发生车祸了吗?医院没有通知他?”
“大姐,”惜如只喊一声,就接不下去了。
“什么?我在问有没有通知信晖?”
这样一问,母亲的哭声更响更亮更不能自制,跟小弟康如像合作无间地演出了世界上最难听的二重唱,把人家烦得要爆炸似。
于是连我都失态了,忽然大声喝道:
“别再这样吞吞吐吐好不好?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了,总要得面对才成,究竟情况怎么样?”
我这么发了脾气,反而有效。母亲与小弟的哭声竭力控制而压下了。连惜如都倒抽了一口气,继续她的说话,道:
“他们没有找姐夫。”
“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信晖?有名有姓有通讯地址的,怎么不找他了?”
我是还未等惜如把话讲完了就截住她的,理由一定是我已慢慢地陷入一种恐慌状态,意识到整件意外还有一个凄厉至极的高峰隐在背后,开始要向我展示。
于是一种莫可明言的心慌意乱令我的神经拉得越来越紧,态度举止就与寻常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