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景,活生生地在李梅秀脑海中残忍上演,仿佛还能看见一个稚小版的公孙谦眼巴巴望着铺子外头,静候爹娘归来,铺外人来人往,却没有半个属于他熟识信赖的亲人,从等待到迷惑,从迷惑道渐渐明了,再从明了到接受,那样的心路历程,多无情。
他被带入严家当铺,傻傻以为爹娘很快就会回来接他,结果一切全是骗局,在他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绝不可能毫发无伤,况且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
他痛恨欺骗。
无法容忍欺骗。
因为他被伤害过。
我嫌恶你这种人,你比直接上门行抢的匪类更无耻。
李梅秀咬伤自己下唇,浑然不觉疼痛,他的声音,让她更痛。
()
我不想见到你这个人,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我这样说的够明白吗?
难怪他会说的这么狠绝,在他眼中,她是最丑陋的骗子,面目狰狞,声若鬼嚎,他让她觉得自己好肮脏、好龌龊、好伤人……
李梅秀喉头干哑,无法吐出半个字句,像被谁给掐着一样痛苦。
“所以谦哥超讨厌人家对他撒谎,你放心啦,谦哥不是会找你麻烦的小人,你别去招惹他,见到他是闪避一下,也能相安无事的。不过你别期待谦哥会给你好脸色看——这样说也不对,谦哥一定还是会对你笑,只不过那种笑,很冷——反正,你就乖乖挺强饿的话,离他远点就好。”欧阳妅意好意告诫李梅秀。
李梅秀知道欧阳妅意所谓的“笑”是什么,她刚刚才见过。
“反正,你要是被小当家给卖掉清白,就可以光明正大离开当铺啦,以后也遇不到谦哥,总之,你努力一些,快把自己卖出去吧。”欧阳妅意又恢复轻快语调,大啖剩下一半的苹果。
本来就很沮丧的李梅秀,听见欧阳妅意这么说,心情更加沉重。
没错,她在严家当铺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一堆流当首饰及古玩坐在一块儿,供人观赏评鉴,等待哪位凯富爷上门相中她,愿意花下大笔银两,买她青白。
她每日从开店一直做到打烊,腰杆子快坐断掉,还得让人评头论足,那滋味,很难受,偏偏严尽欢坚持不做赔本生意,秉持“处置流当品,是我的权利”,压根不当她是人,完全以商品估量她。
她的容貌算是中等之姿,虽不是美的倾国倾城,却也生的端端正正,经过胭脂水粉涂涂抹抹,再套上充满绣纹的漂亮衣裳,盘起青丝,缀上翠玉珠花,叫人眼睛为之一亮,几日下来不是没有凯富爷向当铺询问她的“售价”,表达购买意愿,但当铺开出的转手价得要六十两,而且不买断,只能单卖一夜清白,听完交易价码和但书的凯富爷都觉得不划算,六十两,可以买回多少名美婢快活享用,不止清白,从头发到脚趾全都归他所有,采买李梅秀,着实不划算。
询问的人多,出价的人,没有。
李梅秀只好继续坐在流当物那区,供人欣赏。
早晨与欧阳妅意的交谈就在她被欧阳妅意催促着更衣打扮准备上工下,仓促结束,可她仍是不自主回想起欧阳妅意的嗓音,淡淡述说的那个故事……
那个坐在窗边,眺望远方的落寞孩子。
还有,他说着他嫌恶她这种人,脸上那抹在笑,却又不像笑的笑容。
扎痛了她。
第3章
公孙谦言出必行,在当铺里,视她如无物。
尽管一个大姑娘很显眼地坐在流当珠宝古董区,他的视线仍能自动跳过她,带领上门的客户,赏玩在她周遭两侧的值钱珍宝,商谈价码。
“这玉镯,能否算便宜些?我想买给我的新媳妇儿。”
“上头的标价已是市价对半,林公子,这镯子,你买了绝对不会后悔。瞧,通透的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