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茶盘上那块用来擦拭水渍的白色湿毛巾,将右手摊开,用毛巾仔仔细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反复擦了两遍。
然后,她将那块毛巾扔进了旁边的竹制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滨湖大道工地。
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一盏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将飞蛾的影子投在墙上。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劣质木板的味道。
陆江河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陆江河,你什么意思?我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你就直接住到工地帐篷里去了?我嫁的是江州市政府秘书长,市委办公厅的党组书记,不是滨湖大道的项目工头!”
“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我妈还有妍妍今天打电话还问我,说你怎么新婚燕尔就夜不归宿,我怎么说?我说你在一线指挥抗洪抢险?还是在工地视察打地洞?你那办公室几百平米,落地窗,中央空调,不够你待,非要去那破板房里喂蚊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陆江河听着妻子的抱怨,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他也知道,自己这位新婚妻子才是需要陪伴的人。
“文静,对不起,是我不好。这边情况确实有点特殊,我是督查组的副组长,总得做出个姿态。你放心,就是象征性地住几天,等事情解决了,我马上就回去陪你,给你赔罪。”
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算了,知道你回不来。你那脾气,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声音软了下来。
“你那里蚊子多,记得到小卖部买一盘蚊香点上,别不舍得花钱。还有,工地晚上肯定吵,汽车、机器的声音停不了,你去买副耳塞,不然明天没精神。还有在外面吃饭别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晚上睡觉把门窗关好,工地上人杂,注意安全……”
沈文静的唠叨还在继续。
陆江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连连应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家沈老板指示得都对,我全部遵照执行。你早点休息,别为我操心了,敷个面膜,明天还是光彩照人的沈老板。”
他哄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板房里重归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的机器轰鸣。陆江河把手机放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他的秘书李珂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了进来。
“陆秘书长,大家都陆续回去了,您放心。”
李珂将泡面放在桌上,一股熟悉的香味立刻弥漫开来。
“我看您晚上的盒饭,根本没动筷子,垫一垫吧,别饿着了。”
陆江河看了看那碗面,点了点头。
一股饥饿感确实涌了上来。他拿起叉子,卷起一撮面,吃了两大口。
李珂站在一旁,没有离开。
他看着陆江河,片刻之后,还是开了口。
“陆秘书长,您说……韩光达他,真的会拨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