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眼杂,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同时也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可能发生的直接冲突和社会不良影响。”
“至于你说的那些所谓的人脉关系,在省纪委这种级别、这种性质的核心调查面前,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基本无效。他们内部有一套非常成熟和严密的信息屏蔽系统和反侦察机制。能够接触到核心案件信息的,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绝对可靠的自己人。”
“你想想,如果连这点起码的保密都做不到,那他们还怎么查办那些背景深厚、关系盘根错节、手眼通天的大案要案?”
沈文静默默地听着陆江河的解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陆江河说的这些道理,她以前在新闻单位工作的时候,或多或少也接触和了解一些,只是此刻关心则乱,心中总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问。
她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陆江河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疼惜。
他知道,再多的解释和安慰,也无法立刻驱散她心中因父亲之事而起的巨大阴霾。父亲沈珉坤是她从小到大最大的精神支柱和依靠,如今骤然出事,对她的打击之沉重可想而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指尖甚至带着些许寒意。
陆江河用自己的掌心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给她传递一些力量和暖意过去。
“别怕,有我。”
他没有再说更多空泛的大道理,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外面依旧喧嚣,温暖的阳光映照着新房里精心布置的喜庆装饰,却也反衬出此刻两人心头难以言说的沉重与压抑。
陆江河又端起那碗几乎没怎么再动的酱牛肉和油焖大虾。
“再吃几口,嗯?”
他重新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小块牛肉,用筷子尖小心地剔掉上面可能带着的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细小筋膜。
沈文静缓缓抬起眼,看了看陆江河,眼神中情绪复杂,有感动,有依赖,也有那份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忧愁与惶恐。
她微微张开小口,将牛肉吃了下去。
陆江河见她肯继续吃东西,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又剥了一只大虾,仔仔细细地去掉虾头、虾壳和背上的虾线,只留下完整的虾仁,才喂给她。
“爸的事情,等今天结束我来想办法,但你绝对不能先垮掉,知道吗?”
他一边喂,一边时刻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反胃的迹象,便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连忙放下碗筷,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是不是这些东西有点油腻了?那我给你倒杯温水漱漱口,或者喝点清淡的粥?”
说着,他便将那瓶矿泉水拧开。
沈文静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没事,江河,我……我就是有点累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陆江河重新在她身边坐下,伸出胳膊,让她把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如瀑般披散在肩头的柔顺长发。
“累了就睡一会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把,外面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有我。”
沈文静轻轻颔首。
体制内的许多规则,她一个局外人确实难以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