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静轻轻笑了笑。
“好心办坏事?他可不像这种人。”
沈文静的目光落在床顶的吊灯。
“文婷,你可能不知道,自打我和你哥认识到现在,他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熨帖在我心坎上,从来没有半点违拗过我的意思,甚至连一次重话,一声脾气都没有过。”
“而且,在我看来,他在其他事情上,无论是工作还是人情世故,都精明得厉害,有时候我觉得他甚至有些…嗯,聪明的过头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好心办坏事?我看他是算计得清楚得很。”
陆文婷闻言,摇了摇头。
“嫂子,那可不一定。我哥这个人,你别看他现在在外面,尤其是在你们这些他看重的人面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模样。可我知道,他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有些脆弱,会依赖人,心肠软得一塌糊涂的陆江河。”
“这些年,他经历的事情多了,棱角是磨平了不少,人也确实变得深沉了。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变不了。他那些所谓的成熟稳重,很多时候不过是戴给外人看的一张面具,一种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色。”
“嫂子你想想,为什么他在工作上能运筹帷幄,在人际交往中能游刃有余,偏偏在你这里,在处理和你有关的事情上,就显得这么……笨拙,甚至可以说是出错呢?这不合常理。”
陆文婷略作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大学选修过一点心理学。老师讲过,人在面对极端重要的情感关系,或者说,面对自己极度在乎的人时,其日常的行为决策系统,有时会出现一种‘优先错误’。”
“平时越是理性、控制力强的人,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反而可能因为过度紧张、害怕失去、或者期望过高,而导致判断失准,行为失措。”
“他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懂得更好的处理方式。恰恰相反,可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太想让你高兴,太怕你不满意,所以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反而把最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就像这次买首饰,他明明可以直接跟你商量,但他可能潜意识里就预设了你会不高兴的信息,这种过度的担忧和预设,反而让他选择了最不讨好的方式。”
“这是一种‘关心则乱’的典型表现,也可以说是一种情感焦点下的‘能力降维’。他在你面前,可能卸下了所有防备,也暴露了他最真实,甚至是最不成熟的一面。因为他知道,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渴望,无论他怎么样,你都会包容他。”
“所以啊,嫂子,他不是在你面前好心办坏事,他是在你面前,才‘敢办坏事,才会办砸事。因为在他心里,你是最特别的,是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和精明的人。其他人面前,他错不起,也不敢错。”
沈文静静静听着,直到陆文婷说完,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身体的曲线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优美。卧室里因先前对话而略显凝重的空气,似乎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哦?你哥哥…真的是这样?”
陆文婷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是笃定的神色。
“嫂子,千真万确。不信,等你们结了婚,你再慢慢体会。他那些小心思,小紧张,保证让你看得一清二楚,到时候你别嫌他烦就好。”
沈文静点了点头,眸光流转。
“嗯。那你去看看,你哥睡着了没有。”
陆文婷眼睛倏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