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急又喜,匆匆上楼。她在楼下见到方孝祥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就知道这个糊涂的父亲已经回来了。这个时候,他无一例外是用来睡觉的,若在平时,她听之任之,经过房门,她也愿意把咳嗽忍住,但这回可不一样,非同小可,不是吗?
方孝祥被她从床上生吞活剥地拖了起来。方孝祥差点没将她当成沙袋,以试验他养足精神之后的右勾拳。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不出保姆所料地那样转怒为喜了——尽管她费了很大的劲才从他脸上看出那么点喜的意思来。
“几点了?”他问。
“快十二点了。”
“拿衣服给我。”他迅速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浑身一股蓄势待发的干劲。保姆偷偷一笑,在那一刻,她觉得他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孩子的诞生使保姆看到了这个家庭的希望,她虽然不能原谅这个浪子,但她能原谅一个刚做父亲的人。
“我先下去煮两个鸡蛋,你随便吃点,迟早也不在这会儿功夫。”她带着由衷的喜悦对主人说。
他点点头。
他胡乱地擦了把脸,刮了刮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刷牙,光漱了几下口,就吞掉了碗中的那两个鸡蛋。
“你代我去趟医院吧。”他披上外套。
“啊?那你呢?”
“我有事。”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第七章
保姆又气又火地赶到妇儿医院。她对方孝祥的反感已达极点。
一个身材细长的年轻护士对她说孙小姐想看看她的小男孩。保姆说这是人之常情。
“孙小姐的丈夫来了吗?”
“他有点急事脱不了身——我是她阿姨。”
“哦,你先进来看看吧。”
护士推开育婴室的门,里面还有两个护士在做日常的巡视。护士抱起一个被裹得密不透风的大概六、七斤重的小东西。保姆凑上前,拨开挡住视线的几片棉料,一个黑乎乎、冒着热气,看上去有点丑陋的小家伙正哼哼唧唧地咂着嘴巴。
“我抱他过去?”保姆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护士。
护士没答话。面色凝重地将婴儿又放回了有保温功能的婴儿床。她慢慢轻轻地拉下裹在婴儿身上的厚厚的棉外套的拉链。婴儿的身体逐渐裸露在保姆的视野中——“啊!”她吓得惊叫了一声,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另外两个手捧日志的护士,像两只刚从沼泽里吸饱水的鹭鸶,好奇地往这边看着。
“孙小姐的丈夫什么时候会来?”
“没准的。你们通知孙小姐的家人没有?”
“还没有,我们等的就是孙小姐的丈夫。”
孙小姐的丈夫正在赶往医院的途中。
他的所谓下午的赌局,以他过早地一败涂地而提前结束了。他失魂落魄,晃晃悠悠地走着,很适合被某辆酒后驾驶的载重汽车碾成肉浆。
向红眼借的五十万元全部告罄。这一事实与他的儿子出世相比,虽然更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