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先生,这么些年,咱们开煤行的和开煤矿的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过去朝里有规矩,不准旗人经商,至于京西的煤矿更是不准开采,老百姓不能采,那些个王爷贝勒却能开得成矿,地方上谁敢去招惹他们?这么多年,咱们负责卖,他们负责采,咱们没把念头动到矿上,矿上同样也没想过自己卖,不想,这一次,他华扬号却突然把手插到了矿上,一下子从头卡住了咱们,这下好了,若是没有了煤,大家都没生意做,现在京西的煤竟差不多都让华扬号包圆了。”
李亭玉与杨树仁不约而同对看一眼。
王德财却又继续说道。
“最可气的是华扬号去收煤的银子,还是拿着咱们的银子,我托人打听过,京西37家矿,他们吃了差不多将近三十家,一共花了不到17万两银子,咱们各行给他的就有小14万两,换句话来说,从一开始,他唐子然就设下陷阱,先用蜂窝煤去吞了市,然后又趁着我们心急,把蜂窝煤卖给我们,拿着我们的银子,去和矿后面的王爷贝勒的接触,用咱们的银子买断了矿上的煤,抬高京西煤的市价,瞧着就是要做煤炭的霸盘,就这样,他一步步的把咱们逼到了这份上,咱们也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牵上了套,现在虽说家家都能制蜂窝煤了,可却又没煤可制了,才到了今天这步境地!”
听到这里,心底原本就压着团火的杨树仁“啪”的一掌击向桌子。
“此子欺人太甚!”
李亭玉仍旧长思不语,过了好一会,突然说道。
“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凑银子和他唐子然一起做京西煤的的霸盘,把煤价推高?”
“玉林兄,现在不是咱们推不推煤价,是他唐子然把煤价推了四钱银子出去!”
李亭玉不紧不慢地点上旱烟,深吸一口后,看着刘致文说道。
“此次华扬号已将大家都逼到悬崖边上,为了吃掉京城的煤球生意,他唐子然肯定会再接再厉。对唐子然而言,做煤的霸盘倒是其次,想吃掉京城的煤球生意才是他的大局,为此它会不遗余力。”
现在,李亭玉已经看清楚了,这唐子然走一步算三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大家伙一同做这煤球生意,他想的就是吃独食。
“也不怕撑死他!”
杨树仁在一旁愤愤的嘀咕一声。
刘致文连忙接口道。
“李东家说的极是,这唐子然就是想吞了京城的煤球生意,至于什么霸盘,那不过只是他的算盘罢了,说到底,他总会归还是盯着咱们,现在若是咱们再不有所表示,只怕将来想表示也晚了。”
“现在都晚了,那些个王爷贝勒都是面子人,这唐子然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只要那些人点了头同意了,除非咱们能加出几两银子来,要不然,就别想让他们改口!”
可不是,那些个旗人,或许没旁的本事,个个都好着面子,王爷贝勒的更是如此,既然现在他们答应了,便谁也不会主动的做食言而肥,打自己个脸让旁人看笑话的事情。
“可不是咋的,那些个人签过字的东西,虽说便是不认帐了,官府也咋不得他们,可他们要脸啊,谁会打自己个脸,让别人笑话,除非,除非咱们能把价加到让他们一个个都不想要脸的地步!”
王德财的一句话,让杨树仁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加到那种地步,到时候先不说老百姓还能不能烧得起煤,那煤价翻上了天,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至于吗?”
眼睛朝外盯了会,李亭玉沉吟片刻,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几位,我有一计,只是还没有想好……”
他们几人闻言,赶紧凑过来,盯住他,众所周知,焱字号的李东家当年可是取过功名的人,若不是三十年前家遭大难,父兄死于兵祸,现在他不定都是一方面大员了,他说有法子,那肯定不假。
狠狠吸了一口烟,李亭玉的双眼微微一敛,看着几人说道。
“欲破当前之困,光靠咱们还不行,相比唐子然,咱们是比他多了那么点银子。可光有银子还不行,说到底,这一次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煤,他唐子然能拿捏住那些人的脸面,咱们就要想个办法,买卖、买卖,买过来的煤卖不出去,变不成银子!到时候,那些人的脸面就当真那么重了?”
杨树仁和刘致文互视一眼,然后便点头道:
“不错!买卖,买卖,如果只买不卖,那就不是买卖,不但挣不回银子,连本钱也要砸在里头。”
望着刘致文,李亭玉接着问道。
“现在你的那煤,还能撑多长时间?”
刘致文叹息一声说道,
“李东家有所不知,虽说那唐子然把蜂窝煤卖给了咱们,可老百姓认华扬号,我那现在的存煤最少还有六七万斤!”
“六七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