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膝前飘舞的衣角,和紧紧攥着的冰冷的拳头。
是他掌握这个江山不够用力,还是他掌握那个女子不够用力?
“皇……皇上!”
靳七见唐天霄久久不动弹,到底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提醒。
唐天霄慢慢转过头,目光冰冷。
“传旨,封闭京都九门,全城戒严,搜查北赫奸细。重兵把守刑部,特别是囚着那个北赫人的大牢,如无朕的手谕,不许一人探望!”
靳七打了个寒颤,忙使个眼色,令人速去传旨。
唐天霄心里也是一片雪寒。
她若离去,唯一的理由,一定是她的北赫,她的族人。
可烛部虽然灭了,但她是北赫太后的义女,也便是北赫皇族的一员。她更加有责任去维护她在北赫的家或国,人或物。
他曾以为她已选择了他。她也告诉他,她回不去了。
甘心也罢,不甘心也罢,她总是背叛了她的国家,她的族人,不得不栖居于他的翼下。
他愿意用他的柔情去化解她的烦愁,甚至打算为了她不去计较那些用心恶毒的刺杀,让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好彻底解开她的心结。
可如今,在她的国家与她的夫婿之间,选择了她的国家。
在离开她的族人还是她的爱人间,选择了离开爱人。
当日她别有居心前来和亲,可并没有太多的左右为难,便放弃了伤害他,选择了忠于自己的爱情。她的族人要伤他时,她更是选择了彻底的背叛。他并没有觉得她对她的故国有多深的情意。
或者,她做这些,并不是为她的故国或她的族人?
那么,背后有能力左右着她行为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又有禁卫军统领带了前去传令封闭宫门的数名御前侍卫飞奔而来,上前禀道:“回皇上,各处宫门均已封闭,并未发现异常。”
唐天霄眯起凤眸,声调异常尖锐地追问,“未发现异常?”
她既决意离去,定然早有脱身之道,会侥幸到在宫里耽搁这么久还没来得及离去吗?
若从宫门离去,她们一主二仆,有两个不会说中原话,还有一个倾城绝色,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
靳七忙帮着他追问:“真的没有异常吗?有没有注意到有长得很清秀的宫女或太监出宫?有没有人提到过北赫或刑部?”
禁卫军统领忙转头看下几名侍卫。
几人迟疑着摇头,但其中一人却惊呼一声,道:“有!”
唐天霄蓦地盯住他。
那侍卫忙爬上前,回道:“查问朱雀门的进出宫记录时,曾报有内监奉皇命出宫宣旨,因那内监年轻眼生,朱雀门卫尉验看了圣旨,是往刑部宣旨的,因的确是皇上御笔亲书,又加盖过御宝,所以便放出去了。”
“朕的御笔亲书?加盖御宝?”
他转头望向靳七,脸色已是铁青,“今日朕有下过给刑部的圣旨?”
靳七低声道:“没有。”
那侍卫忙道:“那内监离宫大约还不足半个时辰!”
唐天霄呼吸粗重,喝道:“传令,即刻前往刑部!”
他大踏步往前走着,一路继续道:“派人飞马前往刑部阻止,如果阻止不及,立刻清查他们逃走路线,第一时间过来回禀!”
从人应诺,飞奔而去。
唐天霄抬眼望一眼头顶的日光,冷冷一笑。
怪不得要说与南雅意一起用午膳。若是拖到傍晚才发现她不见了,再要去找时,只怕早已和她的同伴远远离了京。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