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将他神色收入眼底,也不多说,淡淡地道:‘你下去吧。以后好好做事,自然有晋升的途径。‘
‘是!张大人!‘戈希梦眼睛一亮,躬身一揖之后,转身离去。
张力将目光看向了伊泽。皱眉道:‘看来伊把总在卫城中混得也不怎么好呀,要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伊泽同样不敢直视张力,小声道:‘末将是沈阳人,天启年间沈阳沦陷,父母妻儿全数死于贼手……‘
说到此处。伊泽眼中噙着泪水,偷偷揩了一把,接着道:‘后来末将只知道杀鞑子,不知道吃空额喝兵血,故而不受宁远卫城的马千总待见……‘
‘好了!本官知道了!‘张力打断了伊泽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那马千总已经被本官就地正法了!以后在本官麾下,你只管杀鞑子即可,其他的事儿本官心里有数。‘
伊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呐呐的道:‘是。张大人……‘
‘你在此镇守也有数月了,各种情况比较了解,你把团山堡防务相关的事情都跟高千总说一说。另外把总府本官先征用了,你先委屈自己找地方住一下。‘
‘不瞒张大人,把总府是前任刘把总的宅子,本将一直住在堡墙上面,没有住过……‘
‘唔,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
木头不是木头,是一个小兵,不到二十岁。此刻正蹲在团山堡墙根下啃着黑面馍馍。
一口馍馍,一口热水,真真是惬意极了。
木头不由得琢磨起来,最近真真是遇见了当兵以来最最稀奇的事情。
先说昨日。昨日大校场上那青袍大老爷说‘愿意领三两饷银站右边‘的时候,自己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头脑一热,便站到右边去了。
后来自己见应者不多,顿时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跟着祖总兵混日子,虽说兵饷三五月才发一次。不过黑面馍馍每日还是能领两个的。
那青袍大老爷说什么兵饷‘每月三两银子‘,岂不是痴人说梦?
正当自己患得患失的时候,那青袍大老爷竟然真的给每人发了三两银子。
还记得那安总管……唔,大家都叫他总管,也不知道是什么官儿?
安总管亲手拿着小秤称银子发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自己恨不得立刻跪下去磕几个响头。
当兵五年了,从来没见过三两银子长什么样儿啊!
其实营里的伙计们没一个不想来的,他们有一桩难处,自己却是没有。
他们的家儿老小都在广宁城啊!
木头敢说跟青袍大老爷……啊,不,好像叫什么兵备道张大人的,跟他走的都是自己这样孑然一身之人。
自己昨儿个晚上跟着大伙儿搬了一夜的东西,几乎将宁远卫城仓库中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到了团山堡以后,新任上官把总潘霸天点了三百人,自己也在其中,以后老大便是潘把总了。
自己这三百人被潘把总分作两队,一队休息,一队筑墙。
现在该自己这队人休息了,没想到馍馍和热水安总管都安排百姓送上前来,实在是太他娘的爽了!
‘木头,你小子想什么呢?又想那宁远卫的齐小娘子了?真没出息!‘
木头一听这个声音,顿时脸拉了下来,转头一看,果然是大牛!
大牛和自己都是辽阳人,家里也都是被鞑子杀光了的……同乡嘛,一起投军,一起混口饭而已。
‘大牛,你再编排齐小娘子老子跟你拼命!‘
那大牛年纪和木头差不多,不过明显身材魁梧了一圈:‘啧啧,齐小娘子不就是帮你做过一双布鞋么……‘
木头心中一暖,摸了摸怀中的那双齐小娘子亲手做的布鞋……那可是从来都舍不得穿的,自己脚上从来都是穿的草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