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门突然打开,一个秃头、留着两撇长胡子的干巴老头探出脑来,非常机警地看了下四周,赶紧将他们三人让进屋来。屋内一盏大油灯摆在神龛上,照得十分亮堂。老头的眼睛在兰逸烟和黛容的身段上扫了一番,就停留在黛容脸上,道:“这位公子,是女儿身吧。”黛容脸倏地通红,兰逸烟大大方方接过话头:“是啊,老人家看人真是准啦。”
“这女娃模样真俊啦!你们今晚可要小心,半夜听到任何声响都莫要乱动。”老头叮嘱道。
“怎么了?”颜如玉奇道。
“最近,山村中了血咒。闹鬼闹得凶,有恶鬼专寻妙龄女娃。”
“啊!”黛容满脸惊恐,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血影迷途【3】
3.
老头说他家没有客房,三位若要将就,只能在外屋支几张桌子睡一晚。颜如玉心想能有个地方躲避深夜秋寒,好好睡一宿就不错了,在这破落山村哪还有啥条件可讲。遂赶紧欣然答应:“甚好,甚好!老人家,这十分好了。”
颜如玉将三张大木桌拼一块,往上舒舒服服一躺,道:“两位美女,睡吧。”兰逸烟倒不嫌弃,在桌另一边静静躺下去,将中间一块留给黛容。黛容使劲嗅了嗅的桌面的味道,一股饭菜的油腥味,皱着眉头不敢往桌上躺。“哎呀!我的公主妹妹,你要不躺就趴着吧。现在咱们是流浪江湖,你以为还在皇宫啊。”颜如玉道。黛容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躺了上来。
黛容一躺到桌上,那淡淡体香就飘到鼻翼间,闻之十分舒坦。黛容心中还在忐忑,低声说道:“哥哥,世上真会闹鬼么?”“会,当然会。所以你要乖乖睡觉。”
“啊!哥哥,你别吓我。”黛容吓得手连忙抓住颜如玉。
“吓你的啦。早点睡吧。”
颜如玉刚翻过一个侧身,“呼”地一阵阴风,屋内那盏油灯即被吹灭。黛容紧张兮兮地瞅了瞅窗外,赶紧闭上眼睛。夜很静,起风了。夜风吹得老朽剥落的格子窗棂噼啪作响。黛容不敢睡得太沉,似乎总感觉窗外有个影子在望着自己。但她又不敢睁眼看。
夜越来越深,兰逸烟睡得悄无声息,黑暗中,让你感觉不到她的存在,顶多能有一丝独特体香飘在空中。颜如玉也沉沉睡去,鼻息轻匀。想必,他的梦是个香甜的美梦,梦见柳虹或者碧娘,或者曾经屡屡化险为夷的神奇经历。唯独黛容的心一直在抖着,但终究熬不过倦意,开始昏沉沉地睡过去,似梦非梦,一团乱糟糟的思绪缠绕着,睡不踏实,似乎躺在隔空的木板上。
“啊!啊!……救……”窗外,漆黑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后面那个“命”字没来及喊出来,像被人扭断脖子似地,立即哑然无声。黛容腾地一下坐起来,从昏睡中惊醒。那尖叫声犹若对着她的耳朵拼命呼救,她惊恐地环顾四周,兰逸烟和颜如玉依然酣睡如常。
窗外,清冷的月光下,掠过一个白森森的披发鬼影。“啊!”黛容忍不住惊叫。鬼影似乎有所惊觉,倏然转过脸来,赫然竟是一具骷髅头。“啊,有鬼,有鬼啊!”黛容胡乱拍打颜如玉。
“哎呀!公主妹妹,你还让人睡不?”颜如玉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
“有鬼啊,真的有鬼。好大个骷髅头,在窗外。”黛容紧挨着颜如玉坐过去。
“哪有啊?风吹的吧。”颜如玉定睛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除了一缕银色月光泄在窗台,再无别样景致。
“黛容,不要怕!有我俩在,你放心睡吧。”兰逸烟也被吵醒了,黑夜中仍然戴着面纱,那双碧蓝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出几分鬼魅神采。黛容第一次见到这情形,吓得不敢大声说话,捅了捅颜如玉战战兢兢道:“兰姨的眼睛。”
“嗨!那是天生的,是美丽。懂不?别少见多怪。”
“真不好意思,把你们都吵醒了。”黛容稍稍安心,摸摸胸口,想自己真的或许过分紧张了。一颗心还未放舒坦,突又听夜里一声凄厉尖叫:“鬼啊……救命啊!”
“真闹鬼。我们出去看看。”颜如玉即要循声而去。
“这荒村鬼宅的,不能落单。要去我们三一起,绝不能单独分开。”兰逸烟道。黛容生怕颜如玉丢下自己,忙拉住他道:“对,兰姨想得周全。” 。。
血影迷途【4】
4.
正是黎明前最黑的夜,正是深秋里最寒的风。
走向那个传出呼救声的农家小院,黛容感觉穿得太薄了,她紧了紧腰身,一路小跑跟着颜如玉。呼救声愈来愈弱,如抽丝游离,夜风中似乎涨满了血腥气息。“哥哥,等下,我跟不上。”黛容脚底一软,扑跌在地,摔得眼眶中两颗豆大的泪珠立时滚落下来。幸运的是,还未来及放开哭,一只温暖的手拉起自己,抬头一看,正是颜如玉。黛容立即笑起来,嗔怪道:“人家小姑娘害怕嘛,也不等人家的。”
“公主妹妹,别撒娇啦。救人要紧。”
黛容心花怒放,由颜如玉牵着手,急急地奔向小院。越近,那血腥气息似乎愈加凝重,但此刻,跟在颜如玉身后,黛容心里却十分烫贴,全无了先前的恐慌忐忑。
一阵风,呼地一声刮落一段朽木,栽倒进院落中。篱笆墙圈成一个农家小院,黑魆魆,看不清院中是何光景,唯有屋内一盏油灯从窗口透出丝丝微弱的光。推开栅栏门,进得院落,黛容感觉脚底被绊了一下。
“你俩在外等着,我取灯出来。”说着,颜如玉速身如电,“嘭”地一声撞开扇房门。屋内空空如也,摆设井然有序。颜如玉心中略微起疑,护着油灯走出门。刚稍稍照亮破败的院落,黛容就惊叫起来:“啊,啊!”
定睛一看,院中的一棵梨树上,钉着一个人。一柄石锥刺入那中年男子左胸,牢牢地将其钉在树干上。一探鼻息,似乎还活着一口气。兰逸烟忙点住男子穴道,男子醒转过来,刚吐出一口气,眼睑处鲜血汩汩而出。黛容骇得连退两步。“大叔,大叔!”颜如玉连唤两声,男子却不应身,只嘀咕道:“厉鬼缠走了我老婆和女儿。”刚一说完,男子头一垂,没气了。
举着油灯,再细看树干。上面用鲜血画了一把红“X”。再看房门上,也是一把红“X”。冲进主人的厢房,只见床上的被褥上,用鲜血淋了一把大大的红“X”。细察一番,颜如玉说:“这明显是有人装神弄鬼,故意留下记号,以示恐怖吓人。”
“世上本就无鬼。只是凶手的手法并无独特之处,以寻常手法将那人钉在树上,唯一显见的是此人臂力极大。”兰逸烟道。
“听男子讲,凶手可能将他的妻女掳走了。总会留点蛛丝马迹,我们找找看。”颜如玉平添一副侠义心肠,恨不得立马找出凶手。三人举着一盏愈来愈弱的油灯,在院落里找来找去,
晨曦微醺,鸡叫三遍,天亮了,村里仍无动静。直到太阳出来,即有一群汉子舞着刀,脑门上贴着符,一路吆喝着、怪唱着朝这边走来,见了颜如玉三人却视若无物,将他们三个圈在外面。一众汉子挥着锄头,在那树边挖了个大坑,就地将昨夜被害的男子埋了。
“喂,喂!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咋不问问人是咋死的?”颜如玉有点气愤。
闻言,汉子们齐刷刷地举着刀转过来,脸上的黄纸符有着几分怪异。颜如玉真想噼噼啪啪上去扇他们几耳光,但兰逸烟将拉着离开,道:“村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