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哥?皮条哥?阿门……
“条哥。”我屁颠颠地跟在一条后面。
“……啊,请你叫我一条。”他走在前面,头也没回。不过我隐约感到他的眼皮在跳。
“刚才真帅!”
“……”
“这是哪?”
“……”
“你是救世主吗?”
“咳。”一条摸摸鼻子,放缓脚步,我乖乖地跟上去,于是我俩一起走在众流氓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眼前一黑。因为我突然想到电视里常演的黑社会老大带老婆游街……
“呆会儿……砍人吗?”我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大砍刀。
“哈哈,啊!砍!”
“那我以前是不是也砍人?”
“逢人必砍。”一条眼睛耷拉下去,撇出无奈的唇角。我心中盘算一阵,说不得,一会儿真打起来得砍砍人。坏人做到底,送你上西天!
约摸走了一半的路程,我问起流氓头子一条我们的老东家顾少爷的问题。结果我的问题刚刚出口,凶牙利齿的一条哥变成连窝边草都吃的一条兔。表情尊敬不语,一如……一如哀悼。
“那是个什么人物?”出于对一条沉默本能的好奇,我问。
“大人物。”
“混哪片儿的?”
“河东。”
“河东哪一片?”
“……整个河东!”
我一拍脑门,心叹一声乖乖。河东……多半个城市啊!
“到了!”一条忽然站定,我多迈出两步,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身后那些扎人的目光,又慌忙往后退,接着装作毫不惊慌地游目四顾。
这是一片刚刚拆过不久的废墟,到处是堆起的土堆,半块半块的砖头。地上还有一处小沼泽似的泥潭,没有水笼头的水管汪汪往外涌水。
不过在这片废虚的中央——也就是距我们不远的地方,突兀地杵着几户人家,在砖墙上巨大红色“拆”字中屹立不倒,笑对狼藉。
我知道他们是干啥的。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
想通此点,我本来有点惊慌的心情(也许还有点跃跃欲试,我也搞不清楚)稍稍平定下去。
钉子户嘛,哪儿拆迁哪儿有,拼了一张脸不要,也要多换间新房!
对付这帮人,多的是口水战,有几下拳脚往来也属正常,真要闹到砍人的份上,还真没听说过。
一句话:小争端,不砍人。
一条高高扬手,最后面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跺着小碎步,双手举一个扩音器跑过来。
一条往嘴里叼上支烟,那个孩子给他点着之后退下去。一条往前走了几步,单手叉腰,作准备气吞山河状:
“群众们!该是你们撤退的时候了!”顿了顿,又说,“如果不选择妥协,后果将是你们所不能承受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悄悄问刚才给他点烟的孩子,“这都谁教的?”
“瑶姐你不知道哇!”他也抹了把冷汗,“前几天晚上挑灯写的底搞,又花了好几天背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