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不忿道:“我会去的。”
然后他挂了电话,我依然气得浑身颤抖。
韩千树按了按我的肩,问:“怎么了?”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见他寂寂不语,问:“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报仇……”他看着我的脸色,说:“真的情有可原。”
“但他把繁景逼死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想!
“可发生了那种事,不只是他妹妹中圈套,他作为哥哥,也必须要保护她。他们感情越好,他的自责心就越重。”他温声细语地解释,“而且他是个有权利的人,如果不用这种权利做点什么,那他心里也会过不去。”
“你也会报仇?”
“应该不会在她死后还要报仇。”他苦恼道:“我现在说不好,因为我没有遇到过。但我觉得这就像当初哥哥要帮你找王武一样,手足之间大的对小的都有保护欲,没有保护好妹妹,导致她出了事。他又崇尚暴力,那肯定就是追杀。”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了我哥哥。我的确在一段时间里,非常非常想杀了繁盛。
我们到了葬礼。
场面很小,来的大都是亲戚,niclas家里那两个抢遗产的也来了,但恭恭敬敬的,不见丝毫忤逆。
我们看着niclas躺在棺木里,他用手枪打了自己的太阳穴,为他化妆的是基金会曾经援助过的一位殡仪化妆师。他将他打扮得很漂亮,完美地再现了他英剧的脸,一根一根地将他褐色的头发梳理妥当。
但那双棕色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再张开了。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我跟老头的葬礼上。他穿着深灰色的礼服,优雅而风度翩然地端着酒杯,微笑着对我说:“您好,婶婶,我是niclas。新婚快乐。”
那年我们都还很年轻。
我还不知道他九年之后就会躺在墓地里,就像当初我主动与他碰杯那样。
如今也是我先给他献了花。
我们的友谊始于一场婚礼,而今天是他的葬礼。
bauer夫人神色哀痛,但她很坚强,并没有流泪。他们的女儿状态好了不少,但人很消瘦,十分憔悴。
没有任何人说起他的病情,虽然大家心里大都清楚。也没有人斥责他的自杀,他已经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是奖励还是惩罚,都由神来决定。
下葬时,下起了雪,此时已是深秋,非常地冷。
这一年又快结束了,而我们身边似乎只有一件不坏的事,就是我哥哥似乎有了消息。
此外全都是一出一出的悲剧。
以及一幕一幕地残酷。
这次教会来了很多人,因为基金会和教会性质不同,但都致力于慈善和救赎。所以我们跟教会有不少联系,他们也很喜欢niclas,他是那种用仁慈来解读《圣经》,并将它发挥到了最大化。
就像他女儿那篇遭到奚落和歧视的演讲里写的:我爸爸是和平时代的英雄。
葬礼结束之后,我和韩千树跟bauer夫人解释了一下,要稍微晚几分钟跟大家汇合,我们想去看一眼繁景。
上次我来时很匆忙,没带什么东西。
我想她虽然是德国国籍,但外表和骨子里都是个中国女人,便带了些吃的做贡品。既然是为了爱情而死的,只能送她些玫瑰。
她的相片在雨幕中栩栩如生,笑得灿烂又开心。在我认识她以后,她就很少这样笑,可见繁盛要挑出这样一幅照片,也是极为艰难的。
出来的路上,韩千树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