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三年被繁盛折磨得快要疯了,家不是家,人不是人。我哥哥没了,父母家人受尽了苦,得知音音的抚养权彻底与我无关之后,我觉得我的人生,我的尊严,我的健康,我的情感,以及全部的希望……通通都被他踩到了脚底下,践踏、碾碎,一息不存。
我要弄死他,要跟他同归于尽。
我甚至理解了那些在家暴环境下成长,从而开始反社会的人。
因为这种仇恨就像毒瘾,不断地啃食着我,燃烧着我,督促着我,迫使我一定要报复。
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
最惨不过死路一条。
可就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变得轻松了。
也许人间本就是地狱。
只是我身在其中,不知道而已。
濒死的这一刻,我真的没有想过任何人。
我觉得自己解脱了。
什么都放下了。
渐渐地,我开始失去知觉。
不再具有思考的能力。
这样的状态我在生完音时就体验过,那次我捡回了一条命,却掉入了新的魔咒。
然而也如同上次一样,我在自己都没有预兆的状况下,张开了眼睛。
那种美妙的失重感没有了。
我感受到了地球的引力。
我花了点时间,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的东西。
是医院。
我嘴上戴着氧气罩。
仪器的响声滴滴答答地传来。
我看到繁盛的脸。
他在笑。
手上传来剧痛,我突然想起了那只手,血肉模糊,骨节断裂,抽搐着,指甲上抹着红色的蔻丹。
是林小姐的手。
我觉得更疼。
医生来了,我知道我还没死。
心里有些失望。
然后做了检查。
医生走了,繁盛还不走。
他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样子很纯情,“妍妍,你终于醒了。”
我说不出话,就那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