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黑了实黑了,
麻荫凉掩过个路了;
眼看阿哥走远了,
活割了心上的肉了。
黑烟的大锅里烙馍馍,
蓝烟把庄子儿罩了;
杜鹃儿啼来血水儿淌,
不死就这么叫了。
不信摘不下星星来,
不信揪不下月来;
不信喊不回春风儿,
不信叫不出血来。
唱不了几句,月儿就一脸泪光。那花儿,也成哭诉了。
猛子发现,这“姑娘”,咋疯疯颠颠的?忽而笑,忽而哭的,莫名其妙。
“还是莹儿好呀。”他想。
3
听到猛子的声音,莹儿像听到鸡叫一样,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是听到了一个声音而已。那份淡漠,连自己也吃惊。虽说她答应了嫁,但嫁就嫁吧。女人生来,就是嫁人的。嫁谁也是嫁。两嫁相较,能嫁个好一点的,也就算好命了。既然谁都觉得自己应该嫁猛子,那就嫁。守寡,在别人眼里,反成怪物了。先前,女人不守寡是怪物。现在,守寡倒成了怪物。反正,女人稍不注意,就成怪物。那就平顺些活吧。守着个“盼头”,总比没“盼头”好。
现在,莹儿又多了个“盼头”。一见娃儿,莹儿心里就溢出一股奇妙的感情。这感情,竟和跟灵官接触时相似。她吃惊了。说不清她是把对灵官的爱嫁接到孩子身上呢?还是她当初就将灵官当成了孩子?或者,女人对男人的爱,本来就掺和着母爱呢?莹儿说不清。那感觉,倒也不因说不清而淡了,反倒温水似荡开来,荡呀,荡呀,就荡满身心了。
吃晚饭时,莹儿发现,猛子怪怪地望她,让她很不舒服。她倒是希望他和以前那样,望她跟望兰兰一样。现在,那眼神怪怪的。莹儿很不舒服。
《白虎关》第十二章(3)
洗了锅,喂了猪,莹儿懒得看泡沫电视剧,就进了小屋,反扣了门。逗娃儿玩一阵,乱想一阵,又为月儿备一阵课,想想下次该教的那些“花儿”令,就脱衣睡了。娃儿的皮肤很嫩,搂在胸前,莹儿感到了一种母亲才有的温馨,渐渐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莹儿觉得有个东西在捣自己。她一下子惊醒了。手一摸,觉出是个木棍。从一端光滑的质感上可以断定,这是她常使的那个榔头把。窗子上本来有玻璃,后来,不小心弄碎了玻璃,就糊上牛皮纸遮风。那榔头把弄破了牛皮纸,探进来,伸伸缩缩,一下下在被儿上捣。
幸好娃儿挨窗睡了,不然,棍儿在嫩脸上捣一下,怕是个青印呢。
“谁?”她问。
木棍儿停止了动作。莹儿明白,是猛子,别人做不出这事。
“我。”一个压低了的声音,果然是他。
莹儿的身子一下子发紧了。她很紧张,传出去,丢人哩。这挨刀货,咋能干这号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