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矛盾现象,”他说,“它说明普通人用简单的科学方法得出的证明是多么不可靠啊!除我以外,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对一个医生来说,对一个学者来说,对昂布鲁瓦斯·帕雷医生来说,这血是如此纯洁,如此富有活力,如此充满锐气和动物的液汁,足以保证流出这血的那个人再活好多年。可是,这力量很快就要完全消失,这生命不到一年就会完全终止。”
卡特琳和亨利·德·安茹已经回来,他们在听。
公爵的眼睛隔着假面具闪出了亮光。
“啊!”勒内继续说,“这是因为只有现在属于一般的学者,而过去和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这么说,。”“卡特琳接着说,“您坚信他在一年之内就会死?”
“跟我们这三个活人将来总有一天也要躺进棺材一样肯定。”
“可是您说过这血是纯洁的,富有活力的,您说过这血可以保证一个生命可以活得很长久?”
“是的,如果万事都沿着它们正常的进程发展。但是,难道不可能发生一次意外……”
“啊,对了,您听,”卡特琳对亨利说,“一次意外……”
“噢!”亨利说,“又是一个应该留下来的理由……”
“啊!这件事,您别再想它了,这是不可能的。”
年轻人于是朝勒内转过身来,装出假嗓音说:
“谢谢您,谢谢您;收下这个钱袋吧。”
“走吧,伯爵”卡特琳说,她想转移勒内推测的目标,故意称呼她儿子为伯爵。
他们俩走了。
“啊!我的母亲,您看见了吧,”亨利说,“一次意外……如果这次意外发生,我决不会在这儿;我在离您四百法里以外……”
“四百法里走八天就到了,我的儿子。”
“不错;不过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让我回来?为什么我不可以等等看呢,我的母亲!……”
“谁知道呢?”卡特琳说,“勒内谈到的意外是不是就是指的从昨天起使国王躺在病床上的这桩意外?听着,您归您回去,我的孩子;我是,我要穿过奥古斯丁派女修道院的旁门,我的随从在这个修道院里等我。走吧,亨利,走吧,如果见到您哥哥,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四十二 知心话
亨利·德·安茹回到卢佛宫以后,知道的第一件事是使臣们正式入宫晋见的仪式定在第五天举行。裁缝和珠宝匠带着华丽的服装和富丽的饰物在等候这位王爷,这些都是国王下命令为他做的。
当他憋着一肚子怒火,含着眼泪试这些服裴和饰物的时候,亨利·德·纳瓦拉正非常高兴地赏玩着查理当天早上派人给他送来的一串华丽的祖母绿项链,一把金柄的剑和一只珍贵的戒指。
德·阿朗松刚接到一封信,他把他自己关在屋里,自由自在地看这封信。
至于柯柯纳,他在卢佛官里到处寻找他的朋友。
事实上读者也完全能够想得到,柯柯纳整个夜里没有看见拉莫尔回来,并不感到意外,到了上午,开始心里有点着急了。因此他就去寻找他的朋友,先从吉星旅店打听起,从吉星旅店打听到破钟街,从破钟街打听到蒂宗街,从蒂宗街打听到圣米歇尔桥,最后从圣米歇尔桥打听到卢佛宫。
这次找人打听用的方式有时是那么古怪,有时是那么苛求,知道柯柯纳的怪脾气的人当然很容易理解,但是这种打听法却在他和三个宫廷老爷之间引起了争执,最后使用了当时的流行办法解决,也就是说用决斗来解决。柯柯纳跟平常对付这类事一样;他杀了第一个,伤了其余两个,嘴里还一边说着:
“这个可怜的拉莫尔,他的拉丁文那么好!”
最后一个是德·布瓦塞男爵,他一边倒下去,一边忍不住对他说:
“啊!为了上天的爱,柯柯纳,求你改变一下说法吧,至少你也该说他借得希腊文。”
最后,有关那次过道事件的消息传出来了,柯柯纳心里充满了痛苦,因为有一阵子他真的相信那些国王和公爵把他的朋友已经杀死,扔进哪一个地牢里去了。
他听说德·阿朗松也参加在内,于是不顾这位法兰西王子有多么威严,去找他,要他说明他是怎样对待一个普通绅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