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扬名虽然在场上与沈谨交手,但沈骞一进练武场他便看见了,草草应付了几招,他往旁边跃开,收住了招式。
“沈谨,今天到这里为止吧。”
他举步朝沈骞走了过去。
沈谨眼里有一丝怨恨地瞪着沈骞,只要这个大哥一出现,就会成为全部人的焦点。他愤然地扔下手中的长剑,转身走出练武场。
趁着无人在意的时候,孟扬名低声对沈骞说:“今天有没有其他事情?跟我去个地方可好?”
沈骞不忍心再拒绝他的要求,结果孟扬名带他去的是河边。
下了马,沿着河岸一直往前走,沈骞放眼看去,芦苇长出了水面迎风摇曳,鸟儿展翅飞向天空,枝叶茂密的大树横生出水面。
“这个地方很漂亮,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孟扬名停了下来,对着河水怅然道:“这条河差点结束了我一生。”
沈骞吃惊地看着他。他往水面上投了一颗小石子,扑嗵一声,往事像是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荡开。
“沈骞,在‘威震武馆’那一次,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十岁那年就见过你,那一年家乡大旱,瘟疫横行,我跟随着家里人逃出来,开始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渐渐的在路上越走人便越少。先是我大姐和四弟,然后是我爹我娘,见到你的时候,我刚亲手葬了我二姐,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沈骞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孟扬名是孤儿,一直在“威震武馆”中长大,却不知道他原来有这样惨痛的经历。
孟扬名抚摸着他耳垂上小小的红痣说:“这个标记,我一直记得。”
他黯然神伤,一无所有的孤儿,与家境富渥的镖局大少爷,他与沈骞之间身份远隔云泥。爱上他,原本就是奢望,更何况他亦同样身为男子。但他已经没有办法放手,如果沈骞亲口说出让他离开的话,他只怕会化作天地间的一颗尘埃。
沈骞看着孟扬名绕着一株大树走了一圈,大手缓缓地摩挲着一处,喃喃地说:“还在这里。”
粗糙的树干上用刀隽刻着一个字,笔画很深,可以看出刻的时候很用力,字体已经扭形,见证出年深日久。
“这是重见你那天刻在这里的。”
沈骞探头看去,全身一颤。
——上面刻的是“骞”字,沈骞的“骞”。
那一天,他站在庭院的槐花树下等颉彩萍,他们相约去若耶寺赏花。面目刚峻的青年走过,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噢,原来你就是孟大哥,彩萍的师哥。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的样子很熟悉哦。”他的目光很热,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里萌生出亲近的情愫,于是邀请他一起出游,但他摇着头拒绝。他被颉彩萍拉着走出很远,还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穿花寻径,直入白云深处。
那一日,若耶寺的鲜花怒放,他和颉彩萍尽兴而归,却不知道在河边某处冷清的树林里,有一个人用小刀一笔一画地在树干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决定,一定要亲口对我说。”
身体被揽进熟悉的怀抱中,沈骞能够感受到身后人的绝望,昨夜拒绝他,在他心上划出了多深的一道伤口?他心存顾虑,却不知已经把他伤得那样深。他不敢想象若真到了拒绝他的那一天,他还有没有可能生存得下去?
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转过身,痴痴地注视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凄楚绝望的脸。雨,像是伤心的泪,在这时飘散下来,落在水面上,泛起无数的涟漪。
“前面有间破庙,我们到哪里避一下雨——”
孟扬名拉了他的手,一路奔进了残旧不堪的破庙中。
雨越下越大,两人相偎着坐在积了灰尘的神案上,沈骞在孟扬名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叹道:“还是那么舒服。”
许多年前某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曾经被他这样抱着在山洞里睡了一夜。渐渐地,倦意袭上来,他迷迷糊糊地说:“我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怀中人呵欠连天,孟扬名把他揽得更深一些,沈骞已经靠在胸前睡了过去,安静的睡颜,宛如碧池中的青莲。雨打着窗外的芭蕉,淅淅沥沥,屋顶残破的地方漏水进来,滴滴答答。
节奏分明的雨声,给了人安定的感觉。
雨止的时候,沈骞才缓缓地醒来,慵懒地伸着腰,像是小兽一样,孟扬名唇角漾起一丝宠溺的笑意。沈骞伸手抚着他刚毅的脸,“许久不曾见过你笑了,以后经常这样笑笑好不好?”
走出破庙的时候,天色已经恢复了光亮,一道绚烂的彩虹辉映,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错。
“好美。”沈骞眼中尽是迷离的光彩。
“你才是最美的。”
温热的唇攫住了他的,轻轻描绘舔吮柔软的唇瓣,用舌尖顶开齿间,绕上那无处躲避的舌,开始缓缓加深。
全身像是笼罩在温热的暖光之下,这一刻,孟扬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