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越这话一出,满屋子人都呆住了,就连周围吹笙鼓乐的优伶都为之一窒。
甄氏和马氏是联姻,可不是简单的纳妾,马越这一句话简直要将甄氏的骄傲扫地,生了孩儿不姓马是什么道理?
“殿下,这……这是为何啊?”
实在是马越地位尊贵不同常人,若是地位对等的家世说出这话只怕甄严就掀桌了,这是在看不起谁啊!
“甄兄息怒,且听马某慢慢道来,这牵涉到马某年轻时的承诺。”马越诚恳地说道:“想必您也知道,马某起于微末,行至今日多亏身后兄弟以命相搏不留余地的拱卫,而今,有人还坐在这里,有人却已不能坐在这里。”
马越说话的当口上,坐在下面的覆甲校尉万宁起身满面凶相地朝着那些吹笙鼓琴的侍女呲牙咧嘴,敦促他们奏乐。
音乐照旧响起,又是歌舞升平一众大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急忙又装出热火朝天地聊天模样,实际上所有人都支起耳朵听着最上面凉王的谈吐。
他们知道,马越接下来说的话将会直接决定联姻之后甄氏在冀州乃至全凉国的地位。
“那件事发生时甄兄可能尚且年少,不知对先帝在位时立下的八校尉,还记得多少?”
“八校尉?”甄严皱起眉头,这事情太老鼻子了,那都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拱手说道:“在下的确所知甚少,愿闻其详。”
“当年先帝为分大将军何进之权,于西邸立西苑八校尉。”马越想起往昔的峥嵘岁月,脸上也带着些许动容说道:“其中上军校尉蹇黄门,可节制大将军,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殿下当年也为八校尉之一?”甄严这辈人对那时的事情了解的已经不多,即便是对马越他们也只知道马越在先帝时便已经是偏将军,还是又校尉立功升的,因此才会这么问。
马越当即笑了,他当年多想做八校尉啊,摇头笑道:“当年马某还被先帝关在黄门寺狱中,侥幸未死已是大幸,哪儿还会奢望八校尉呢。当年因共为先帝所重,蹇黄门又对马某相亲相重,朝中纷乱,先帝留下一封遗诏撒手人寰,我二人为天下群雄之敌,无论大将军何进或是其弟何苗,亦或是袁绍等七校尉,皆欲杀我二人,我们因此结为异姓兄弟在宫内外互为攻守。”
“后来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便是我杀了何进,独掌朝纲辅立先帝,得了好大功勋受封美阳侯。”说着,马越脸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但甄严分明看出他眼神中流露的悲戚,“蹇兄在嘉德殿为先帝守灵遇刺,蹇兄富贵时一人之下,这天下没有什么他想得到的却得不到,但唯独一件事,他得不到,他想要个儿子。”
马越起身对甄严拱手施礼,说道:“义兄已逝,马某便要为他了了这个心愿,过继给他一个儿子继承他的姓氏,将来蹇姓将会是凉国大氏,他父亲的功勋当得县侯,因此孩儿即便身无寸功,也会继承他父亲的爵位,生而为汉阳郡显亲侯,享食邑两千户,望甄兄应允。”
第三十六章 牧领三州
将来的陇都只怕是个侯爷遍地走的贵胄之地,连年的征战,有功者竞封侯。且不说立功的年轻一辈需要鼓励,出身不高的立功也需要奖赏来俘获忠心,就连老一辈拱卫着马越走到今天的弟兄,少封了哪一个又合适呢?
马越觉得自己争霸天下的路有些像个小人,推倒了别人家的院墙,在废墟上重建自己的高墙大院。
但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不去觊觎天下,就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
只有击溃一个又一个敌人,才能获得自己生存的空间与土壤。
少年时他总渴望应得旁人的爱戴与尊敬,为此不惜一次又一次地赌上性命,去拼搏出一个出身。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追求的是安定的生活,现在想来像个笑话。
与钢刀作伴、杀戮为伍的他,怎么会得到安定。
裂土称王,统治由极西之地乌孙国一路向东七千里直抵幽州长城的土地,节制境内二十七国三州一域,他才知道,原来没有梦想的人最无私。
可偏偏,这世上的人往往看不起没有梦想的人,只有他们这些造梦者才会引人追随,一同共创伟业。
“君上,请您以凉王之名传檄天下,诏令天下诸侯共绞孙坚,派出精兵强将与仁人志士充任豫、徐、青三州牧守,各州进驻不必太多,五千凉国精兵足矣,节制各州!”
贾诩在纳妾过后的第二日,立在凉王的院门前满面激动。
“文和今日这是怎么了,我可是觉得你一直不爱献计,今日倒好,都不必我开口。”马越笑着打了个哈欠,放下擦拭脸面的布帛挂起问道:“节制三州,你以为此事的胜算有几成呀?”
马越对此是有些不自信的,他在关东本就没有丝毫根基,能拿下冀州已经是运气好了。诚然,他的兵力可左右天下,但人们的思想却未必会屈服于兵力。如今江东孙氏接连征伐有些违背人望,若自己再过一段时间便能让天下人看出他马越的诚意,在他心里所想,到那个时候再去传令节制天下才是最好的时机。
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些急了?
“君上取冀州,皆由冀州早年经受黄巾乱党荼毒,后又久陷战乱之中,故友之士族豪强已经消地差不多,因此取冀州,只需击败公孙将军便可。”贾诩拱着手,马越可不敢让老人家站着,急忙请进院中杨树下坐着,听贾诩继续说道:“若想取三州,必然会受到君上的声望所阻,寸步难行,因此君上决计不可以强兵进入做攻打之势,而需借朝廷诏令联结豪强世族共掌州府。”
“嘿嘿,现在是君上最好的机会,只是人选还需斟酌。”
马越点头,将目光投向远方,联结豪强士族公掌州府吗?
建安十一年,马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