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马越从地上坐起,环视屋里一眼。
洞房花烛。
吹熄了花烛,就黑了一片。
马家庄园的另一间屋子里,马家三兄弟面对面坐着。
“大哥,咱们分家吧。”
马宗一听便怒道:“豆子,为何分家?”
倒是马腾,尽管脸上也有惆怅之色,但只是叹了口气。
马越说道:“二哥,这是无奈之举,也必须分家,莺儿嫁到咱家,已经回不了裴家,我不能眼看着她和那些孤魂野鬼埋在一起,太孤单了。”
马腾有些沉重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三郎你要想好,分家到没什么,兄弟仨也没什么可分的,只是你让裴莺儿入了你的坟,日后你可就只有平妻,永远都有这么一个正妻了。”
马越说道:“这我知道,莺儿嫁给我活着没享到一点福气,去了我怎么能连个名分都不给她。”
马宗拍桌子道:“好,小豆子长大了,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弟兄们千里迢迢赶过来想来都没带兵器,哥哥藏在房中的长刀算有了用处,哥哥去取来,咱们仨杀他娘的,什么羌人小王,老子才不惧他个鸟人!”
马腾也点头道:“这个仇,咱家是一定要给裴莺儿和黑子报了,我去安排人手。”
说着,屋里就又只剩马越一个人了。
静坐在厅中,马越握紧了拳头,绷着面皮不让眼泪流下来。
北宫伯,毁掉的何止是马越的正妻。
马越庭院,尽管已经入夜,仍旧没有人离开。
也没有人休息,众人仍旧像晌午那样,三五围坐,大口饮着北地烈酒,只是没人愿意再开口说话。
院子里,摆着两口大棺材。
一见马越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马腾走到马越身边,小声说道:“三郎,都安排妥当了,三百庄客都在彰山村。”
马越点头,轻声道:“谢谢大哥,我…我看看黑子。”
院里两口棺材,古塔儿躺在其中,已有丧匠给古塔儿缝好了脖子,身上也换了衣服。
马越看着棺材里的古塔儿,脸上浮起笑容,鼻子却酸了起来。
古塔儿不是最早跟随他的,却始终在他身旁,武力不高只有一身蛮力,但为人忠诚,无论何时都跟会在马越身侧见到他。
他们一同经历了太多,从陵水马场到北地灵州,从灵州县城到萧关。
马越没有给古塔儿任何官职,也没能让古塔儿享受一点荣华富贵,甚至都没能帮古塔儿斩杀弥加。
这天底下,第一个称马越为主公的人,就这么去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马越的肩膀,马越回头,是梁鹄。
梁鹄没有说话,手拂过马越的肩膀,从袖子中摸出一个东西,放在马越手上。
梁鹄放在马越手里的,是他的印信,有这东西,马越出关都不会被阻拦,更别说宵禁和官道上的关卡了。
“谢谢先生。”
梁鹄摆了摆手,“老夫牙都开始掉了,也拿不动刀,只能帮你到这了。做你该做的去吧。”
梁鹄走了,带走了裴潜。他知道马越会做什么,后面的事情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