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叹气:“实是我这些日子过的太过糟心了。”自裴家人进了后院,天天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不过想到这几日匆忙出嫁的裴淑嫁,又振奋精神:“我这几日在家未曾出门,怎的我听说小姑子嫁的这个男人还是个老实厚道的?”
“谁说不是呢?”郭大嫂子感慨:“你家小姑子是个不知廉耻的,哪知道运道好,嫁的这个男人却是个街坊邻居无不称道的。那钟老实为人厚道,但凡别人所求,无不痛快应下,就没有个推搪的。种田又是一把好手,过日子倒不愁。说起来,还是你小姑子高攀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两人家世暂且不论,人品上面,裴淑娟确实不及钟老实。
书香心道:这大约也是燕檀的厚道之处,总归是义兄妹子,还是挑了个厚道的男人将裴淑娟打发了。
她哪里知道,燕檀一番好心,当日悄悄吩咐下去,经手此事的正是往日与钟老实交情深厚的军中兄弟,想着钟老实孑然一身,又不愿娶妻,这都三十好几了,眼前一桩美事何不便宜了他?
弄巧成拙,倒教裴淑娟嫁了个男人与守活寡无异。
说是守活寡,可到底钟老实正当壮年,同一张床上躺着个年轻姑娘,哪里有不动手的道理。摸摸掐掐,当兵的都粗手粗脚,他又与别个不同,再无杼解之法,情烈时手脚重了些也是有的。
只到底不能做真夫妻。
大哭之后,裴淑嫁撩起衣袖来,给裴周氏瞧她胳膊上的青紫掐痕。
裴周氏不放心,撩起她衣袖来,但见一对儿玉兔上面全是青紫印子,不由抱着女儿又是一顿大哭:“这个丧尽天良的……”
就算这女婿是个不能人事的,但闺女房里的事,她她再凶悍,也不好参言,更不能指着女婿的鼻子让他不要碰自己的闺女。
这种话,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裴淑娟听着亲娘大放悲声,更是悲从中来,泣不能止。
☆、159、罪妻
十月中,响水城落下薄薄一层初雪,位于城南的慈安堂已经开办月余。
慈安堂对内收留军烈遗孤父母,对外援助尚有自理能力的烈属伤残退伍军人。但进慈安堂须得严格审核,谨防社会上的闲散懒人充当军烈遗孤,或者那些不肯奉养父母的忤逆子设法将父母送进慈安堂。
因此,凡进了慈安堂的孩子或者老人,及在外接受过慈安堂援助的人都是审核登记造册,慈安堂内管理人员及当事人。当事人邻居按了指印的,又为了防止慈安堂内人员徇私舞弊;这册子便分为正副两册,副册在慈安堂内帐房处,正册却交到了裴东明手上,由书香收着。
她曾戏称自己是裴东明的助理,但凡外面所有事情,只要他忙不过来,赵老抠与老郭头又不能适时分担的,便全推了给她。
以至于有天裴东明忙完了与赵老抠老郭头等人讲起来,惊诧发现自己媳妇儿已经默默担下了许多事,比如各店的帐务审核,定期酒店的卫生排查,如今又加了客栈定期卫生检查,慈安堂琐事也全都指望着她多多留心……连小气如赵老抠,也喊着要给书香发一份工钱,数额等同于自己。
——万一书香哪天累过头了甩手不干,这些细致活儿大概还得交到他手上来,得不偿失。
得到老郭头与赵老抠一致认同的正式员工书香拿到了新发的一百两工钱,乐不可支,私房有进帐,无论如何是件十分开心的事。
但另一件事又让她隐隐忧心,不吐不快。
“我今日悄悄遣人去看,慈安堂的粥又薄了……再薄下去,就成水了。”
裴东宁长眉微轩,唇边似嘲似讽:“我早知如此。媳妇儿勿忧。”
安排了裴东宁与裴东海掌管慈安堂,不出岔子是不可能的,最好还是出个大岔子。
裴东宁与裴东海自进了慈安堂,常常望册兴叹,人事上面插不了手,又有专门的帐房,他们能做的只是采购食物及日用品,再分发到厨房及慈安堂各宿舍。名为掌管,实为采卖。
但好就好在帐房是个闷葫芦,只管记帐支钱,其余外事一概不问,只要是有名目的支钱,总是痛快拿银子。这俩兄弟私下暗恨裴东明夫妇:“明明是我裴家的钱财,却要这般的花给这些不相识的人,真正让人心恨心疼。”
裴东明另外配了一个副手叫吕诚的给他们,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二十六七岁,跟在他们后面搬来扛去,尽做些跑腿的活。-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要说起来,采卖这个活儿,其实是个痛快活儿,大把的花着银子,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不必顾忌银子够不够,也不必顾忌花完了再没银子可花,反正响水到处都是冤大头,就连妇人们随便开个募集会,也能募来七八千两银子。
裴东宁与裴东海一向是爱花钱的主,这职业着实合他们的性子,再另上无人节制,这钱就越发如流水般的淌了出去,只是去路却值得深究。
兄弟俩起先还担心吕诚,放不开手脚,后来有次拿酒灌醉了吕诚,听得他恨恨抱怨:“以前在校场,差点让裴东明打死……”要是从他手上都过不了几招,大概早死在北漠的战场上了。
裴东宁事后推测:“这人定然是在校场上与大哥结过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