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出了属於人类的体温,沈默许久的陶如旧第一次开口,声音轻微而嘶哑。他反反复复,只是叫著男人的名字。双手转而紧紧地捉住对方的衣袖,不敢放开。
青年突然的举动让凌厉意外。但他更惊讶於自己并不排斥这种过於亲密的接触。
恰恰相反,面对曾经与自己不合的陶如旧的突然亲近,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好像打赢了一场拉锯战,或者,收到了一份满意的礼物。
然而此时此刻,陶如旧已经将头沈在凌厉的肩头,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陶如旧躺在翠莺阁的卧室里。灯亮著,小李趴在床边上。桌上搁著几块西瓜。
凌厉不愧是凌厉,不仅能将人带回来,就连西瓜都没有落下。
陶如旧起身,靠在墙上。头顶的灯照得眼花,他抬手遮住额头,轻轻喘息。
听见了床上的动静,小李立刻抬起头来。
“陶陶你醒了啊,怎麽回事,吓死人了。”
陶如旧摇了摇头,混乱在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沈淀,想起了自己失去知觉前的点点滴滴,寒意再度爬上了他的脊梁。
“我…不想,我不想再想起来。”
他诚实地说,小李也体谅地点头。
“你流了很多汗,吃点西瓜吧,我帮你去打盆水来。”
说著他拿著脸盆出了门。陶如旧有些神经质地看了看手机,十点三十七分──尚不算太迟。
松了口气,陶如旧准备放下手机去拿桌上的西瓜,而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条却突然消失了。
大阿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雪白的皮毛上带著凌厉留下的半个脚印。
陶如旧想起方才正是它在尸魂镇救了自己。心中并没有太过紧张,然而转念又想到失去信号的原因,还是有一点发毛。
大阿福挤进门来,跑到床前蹲下。
“呃……”
陶如旧不知道应该做什麽,或许向大阿福道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谢……”
然而另外一个“谢”字尚未出口,大阿福竟然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张开小嘴,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句文言:
“汝不必客气。”
陶如旧愣在了原地。
不必客气,还是“汝”……
反应过来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在做梦,陶如旧不喜欢那种凭著痛觉来区分梦境与现实的方法,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准备掐一下自己的胳膊。
大阿福蹲在地上,把青年的所有动作收入眼中,然後动了动胡子。露出嘲笑一般的表情。
“汝并非做梦,吾名叫蕲鳞魄,乃是附身於白猫身上的地仙。”
没有等待陶如旧的反应,白猫直接从地上跳到了他身边,两只前爪搭上青年的肩膀,印上两朵灰蒙蒙的小梅花。
“闲言少叙,待会小李回来汝要支开,想要安然度过今夜,就按照吾的话去做。”
说话间,小李就哼著歌来到了屋外,大阿福懒懒地瞥了陶如旧一眼,等待著他的决定。
小李端著脸盆走进来,看见了猫在床上,惊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