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骧显然仍有些不安,他踌躇半晌,终于开口说道:“舍弟就是这性格,说他也不听的。”
这时,正好仆人上茶来了,金之俊忙起身端茶敬客,龙之骧也起身互敬,于是,这事就带过去了。
重新坐下,龙之骧期期艾艾地说:“金大人,这个时候了,鄙人本不想前来打扰的,不想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所以——”
金之俊一听,忙说:“看大先生说的,你我已不是初交了,且是共过患难的,想当初二先生于千钧一发之际,救鄙人一命,那真是天高地厚之恩,金某正思有所报答呢,今天二位有什么难处,只要金某能做到,但说无妨。”
龙之骏这时总算插上了嘴,他说:“以往之事,算不得什么,请不要再提,今天是我们有事要求金大人呢。”
金之俊说:“究竟是什么事呢?”
龙之骧说:“我们在通州有一大笔生意,原本定在明天赶去通州验货的,不想事出突然,原来直进直入的城门,眼下却有些不便了,若延宕失约,这笔生意岂不泡汤了?”
金之俊一听,不由沉吟——刚才他也听家里人说了,地保传锣,说流寇已混入京城,眼下京营兵马司正满城查奸细,眼前这二人,行为有些不尴不尬,按理说这个忙帮不得。
刚想开口说难,不料才抬头,正好与龙之骧目光相遇,只见对方双目炯炯,向他一瞥,就如一道电光扫来,竟是那么威严镇定,有凛然不可犯之势,他不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八五八书房,转念一想,这龙氏兄弟虽然行纵诡秘,但钢肠侠骨,分明是有大智大勇的人,且举止潇洒,一身富贵气,流寇的营垒中,哪能寻出这等人物呢?
想到此,不由一笑,说:“不要急不要急,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你们总算找对人了,是只去通州吗?”
龙之骏说:“是的,只要到了通州就好办了。”
金之俊又问:“就走,还是明天走?”
龙之骧望了弟弟一眼,说:“连夜奔通州当然求之不得。”
金之俊闻言,乃伸手从从书案上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来,从中取出一纸空白路引,隔着茶几递过来,说:
“真是巧得很,二位若是还要去更远的地方,须各省通关放行的路引,鄙人或许帮忙不到,但只要出这座城门,却是举手之劳。”
说着,望了壁上的自鸣钟一眼,说:“眼下才酉时二刻,还不到闭城的时候,快走还来得及。”
龙之骧不由喜出望外,连声称谢。
原来金之俊负责粮饷的征集调运,漕粮从南边运来,终点站就在通州,他因此常派手下人去点验漕粮,为图方便,便在兵部领了一大叠去通州的空白路引,随用随填。金之俊说完这些,龙之骧将路引收在怀中,便和弟弟起身告辞。金之俊将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口,互嘱珍重而别。
第30节:4 文武百官 个个该杀(1)
这里龙氏兄弟离开金府,走到大街拐角处,龙之骧说:“十五弟,你说我看人如何?”
龙之骏佩服地点点头,又说:“不过,他刚才还是犹豫了一下。”
龙之骧说:“这也难怪,咱们行踪确有些诡秘,尤其是你又把兵器露出来了,很像是劫皇杠的响马,而人家毕竟是朝廷官员。”
龙之骏不由哈哈大笑。正边走边笑谈间,忽听身后小巷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龙之骏一惊,忙又将袖中铁锤取出,并就地一转,摆开了架势。
来人终于追上来了,他手中提着上写“金府”二字的灯笼,一边疾走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二位留步,我家老爷还有未尽之言。”
龙之骧已看清来人是金府门丁,忙示意弟弟将铁锤收起,回头问道:“金大人还有何吩咐?”
门丁说:“我家老爷说,二位虽有路引,但夜间出城,怕守城的生疑,盘问时出差错,故叫小人送二位出城,小人是常随我家老爷出城的,守城门的将爷大多认识。”
龙之骧不由感动,说:“你家老爷真是太周到了。”
于是,二人回药店取了东西,又牵来马匹,在金府门丁的关照下出城,一路之上,顺顺遂遂。二人乃快马加鞭,直往通州,通州东关早有一队“商人”在等候,他们略事盘桓,便整队上路,浩浩荡荡,朝东北疾进……
这真是:白龙鱼服,偏遇上侠肝义胆;君臣际遇,造物主刻意安排——此时此刻,官运不佳的金之俊岂能知道,就是自己这一番举动,竟为今后的仕途,留下大片回旋的空间,他竟因此得遇明主,大展胸中所学呢!
4 文武百官,个个该杀
崇祯十六年终于在一惊一乍中,勉强应付过去了,度日如年的崇祯皇爷,指望天心出现转机,希望在来年。
不想大年初一便兆头不好——一年一度御皇极殿受百官朝贺,原是不可或缺的大典,只因皇爷自己心急,提早临朝,大臣们不知消息,景阳钟敲响半天,却才来一个执金吾,令鸣钟不停,宫门不闭,可仍不见大臣们前来,这可是一元复始的喜庆日子啊!
直到辰牌已过,大臣们才闻讯赶来,待到“净鞭三下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