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找到了这个小镇。
他的衣衫很脏,他的脸满是灰尘,他的坐骑萎靡不振,他整个人看上去落魄极了。
谢天骄就站在这个小镇的街上,热闹的街上。
热气腾腾的包子,笑的满脸开花的老婆婆,抱着孩子的少妇,神气活现吆喝着的小摊贩……
赶着毛驴的老大爷突然心中一悸,猛烈的煞气蓦地冲天而起,他惊恐中一个不稳,毛驴焦躁的想避开什么,板车上堆得高高的瓜果蔬菜倒了下来,稀里哗啦砸在布摊上,几只鸡被惊起,扑棱着笨拙的翅膀,惨烈的飞到半空中,然后瘟头瘟脑的摔下去……
几片红叶悠然落下,被慌乱叫骂着的人群踩成了烂泥……
一身白衣的少女摇着破扇子,大模大样的从临风居走出来,打了个饱嗝,回眸一笑,曼声吟道:“与君别于此,红枫落如雨……真乃绝妙好词。”
身后的年轻人摸了摸肚子,深有同感的叹道:“那只鸡的屁股好大啊,咱们亏了!”
少女嘴角抽了抽,合拢折扇,正想说什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伴随着凌厉的杀气,从后面飘了过来。
“看起来,你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萝卜与青菜齐飞,箩筐并板砖一色!
白衣郎感叹着,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骨子里是一位狷狂而潇洒的诗人。
蹲在翻倒的板车后,抱着头,小心翼翼的围观,看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冲江舒雪大喊大叫。
是仇人?
嗯,也许,不然为什么脸孔如此扭曲,目光如此凶恶,出手如此刚猛……可是,打了半天,只把那死丫头旁边的人打了个半死?
“你这个混蛋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没死,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你还有良心吗!”
啧啧,听听啊,多么幽怨而感人的质问啊,这是被骗了财还是劫了色,是被无情的抛弃了还是被残忍的羞辱了啊?
唉,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定力了,一点小事至于这样嘛。
那年轻人在悲伤的流泪,在激动的喊叫,在……啊,怎么在温柔的拥抱?
喂!有没有搞错?
白衣郎觉得很无聊, 这年头,当街撒泼的疯子越来越多了哈。
一只母鸡惊慌失措的向他扑过来,踩着他的头顶扑腾了出去。
白衣郎一脸木然,良久,伸出手去,摸了摸头顶。
温热的,新鲜的,带着强大生命力的——鸡屎。
看戏的人很无奈,演戏的人更悲伤。
江舒雪觉得自己快被折腾死了。
谢天骄的眼睛是血红的,嘴唇是颤抖的,脸色是苍白的,声音是嘶哑的。
“……所有人都说你掉到江里去了……”
“妈的,你这死丫头又不会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我找了你足足五天,我甚至不敢合眼,我怕做梦梦见你真的死了……”
“云潇那个混蛋呢?武烟阁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被追杀?”
江舒雪很哀怨,她被谢天骄摇得头晕眼花,一肚子好菜都快吐出来了。
她看了白衣郎一眼,只看了一眼。
仅仅这一眼,白衣郎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脸严肃的走到谢天骄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兄弟,你太激动了!”
语毕,一记手刀砍向他脖颈,谢天骄应声倒地。
江舒雪缓了口气,正要向白衣郎表示感谢。
白衣郎冷着一张脸,止住了她的话头,平静的问:“你欠他多少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