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脏六腑都已被撞离了位,剑刺穿了他的右肩肿,鲜血在往外狂涌。
鲜血也从他的鼻孔里和嘴角往外流。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有一线灵智不曾混灭——
谁杀了花深深?!
谁杀了海姬?!
谁!!
水无声想站起来,可他站不起来。
他的气血因狂奔而沸腾,因猛烈的冲撞而崩溃。
他的内脏已经破裂,鲜血从他七窍往外流。他也同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想大笑。
因为这一战是他胜了,的的确确是他胜了。
他逼得郑愿转身也不敢转身,他用剑刺穿了郑愿的身体。他当然胜了,胜得很完全、很彻底。
可他笑不出,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呕血。
他想大声呐喊——是他!是水无声击败了郑愿!
可他喊不出。
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将很快死去。
连笑也不能笑一声就死去。
鲜血浸润了黄沙。
浸润着鲜血的黄沙很快就被太阳烤干了,也将很快就会被风卷走,散落到无数的沙子当中去。
谁会注意一粒被血染红的沙子呢?
水无声觉得遗憾极了。
一直到他死去,他都没能告诉郑愿,是他水无声杀死了郑愿的两个女人。
他实在想看看郑愿听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可惜,他看不到了。
水无声仰躺着,他觉得浑身的痛苦都已离他而去,他觉得很舒服,很愉快,很轻松。
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知道,他面对着的,是太阳、白云和无垠的蓝天。
身下的沙子真是温暖舒适啊!
寂静的抄丘上,忽然有了动静。
满窗花慢慢从沙子里爬了出来。谁会料到,她竟然并没有逃远,就隐藏在这里呢?
她抖落头上身上的沙子,慢悠悠地走到水无声身边。
她站着,漠然俯视着水无声血淋淋的面庞,许久许久没有动。
她终于开始动的时候,是在她听到远处郑愿发出的一声叹息之后。
那一声叹息听起来那么虚幻、那么缥缈不可闻。
满窗花慢慢弯下腰,从水无声手中取过了那柄血迹斑斑的剑。
她慢慢直起腰,双手握剑,慢慢举过头顶,顿了顿,然后闪电般劈下。
剑刃过处,水无声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