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大人……停下来……不要……”
虽然细碎的喘息紊乱没有节奏,但从喉底溢出时,还是被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睫毛凛然抬起,眼中已是猩红弥漫,再也回望不到先前的幽深柔情。他松开牙,嗓音潮湿沙哑:
“你,始终都不肯要我……”
头被他的掌心托着,像株植物,从他眉间盛接住难喻的苦涩。
我笑了,表情怜悯,邪恶透顶。
他无谓,神态清冷,狂妄顽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谁可以真的懂得谁。我笑他在妄想,在自欺欺人。
“孩子,你没资格笑,有渴望才能活着,有渴望,今天的痛才不算什么,否则,虚无过后的虚无,漫长过后的漫长,你会忍受的不堪入目。”
他叹气,笑的淡然,反倒换上了刚才从我脸上消隐的怜悯。
心怦然收紧,空洞晦暗,抬手拭去他嘴角的残血,蓦地问上一句:“你能原谅我吗?”
“我能。”
“为……为什么?”他的毫不犹豫让我语音打结。
“呃……,没有什么不可背叛,是我亲手交给你的……。”
“大人,你不相信不离不弃?那你还……”我惊愕,急忙想掩饰,反而手足无措,他象看透了我。
他低头,指尖轻柔的从我的额头上滑下,拂过鼻尖、唇瓣,幽然喃语:
“最强韧的契约、束缚,在冷如坚石的心面前,不过是个笑话。爱弥儿,誓言不是执行给别人看的表象,誓言是对自己的忠实。我比你强大,亲爱的,因为明知道背叛是永恒的,却还会去追求我的下一段不离不弃。”
“这是你的不甘心。”我反驳。
“错,这是真正的誓言。”他的笃定,让我顷刻间羞愧卑微。
我不如他,很多,很多。
仿若得胜后的炫耀,他付上一个风情的吻,花舌如蜜,湿气摇曳。
我咬牙不肯回应,但他仍然能吻到曼妙变换,缠绕舒卷。
技巧,徒剩技巧演绎接吻的两具骷髅。
风从破碎的顶窗旋落,冷得刮骨。
“哦,你还是不如贝路伊。”我嗫嚅着不敢大声,神智却早已涣散到那个郁金香花海中的死亡之吻。
那夜,我们纯净如同烟雪朝露。
我,和我的神子,我的唯一,我第一眼就爱上的那个人。
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挠那般宛若初见时的光辉华美,他的气息在我心间从未曾改变过,无论是爱极,还是恨极。
因为那时的我们,是年轻的,是温暖的,是活着的。
口中一疼,腥味从牙缝渗入,多温迪斯咬破了我的下唇,带丝愠怒狠狠舔舐伤口处的血液。
我痛得回过神来,想推开他。
他顺势捉住我的手腕摁在地上,张开手掌,本来陷没在石壁中的匕首开始震动,在颤栗碎落的石屑中倒飞出来,回到他修长的手指间,闪着寒光穿透了我的手臂,直插地板厚石。
我闷哼着把痛苦咽进腹中,看他站起来披上衣服又笑得优雅,阴冷低迷无可触及,要说什么,却停住黯然转身。
走到门口才回头,银发舞动如海妖的歌喉,有让人惊慕的芬芳醇醉:
“爱弥儿,被请求的,是不被爱的那个。”
他说得淡漠疏离,然后不带表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