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卡带,还给小君。小君伸手拿取,他忽地紧握住,教她拿不走,抬眼,戏谑地笑问:“还有什么要我还的,尽管说。这个呢?”解下左腕手表,也一并还给她。那是她第一份薪水买的礼物。
一股劲地抽回卡带,没收手表,她瞪着他。曾付出的情感,他还不起!
没了音乐,这里好安静,两人对峙,因为误解,都怨着对方。张芳梅噤声,只觉得暗潮汹涌,非常刺激。
江小君打开皮包,拿出喜帖,扔到桌上。
“下个月我结婚,欢迎你来。”
“你结婚?”黎祖驯大受刺激,一时招架不住。
看着他惊愕的神情,给她很大的满足感。胜利!过瘾哪~~小君昂着下巴,享受这一剎胜利的快感。
五年前被你抛弃、被你利用,但、黎祖驯,你瞧瞧,我完全没为此堕落,更没为你蹉跎,我要结婚了,跟一个比你更好的人结婚~~
小君在心头欢呼吶喊,这几秒的胜利,令她热血沸腾。
而她春风得意的面容,就像刀光闪痛他眼睛。他镇定思绪,懒洋洋地道:
“哦?好巧,你知道吗?”拿起喜帖打量,他说:“我上个月才订婚。”
什么?订婚?跟谁?!
小君骇住,惨白了脸。由于大受打击,她一时半刻张着嘴,很失态,搭不上话。
输人不输阵,江小君那反应不过来的痴傻样,让黎祖驯心头一阵爽。嘿,你结婚我订婚,谁都没有为了谁颓丧失志,感情好,他也将她一军。
这对旧情人,难得重逢,没体贴问候,反倒互相幼稚的呛声。
就在小君因黎祖驯订婚的消息而恍神,一通电话,即时将她从天外天拉回来。
“喂?德生……”小君接电话,是周德生打来的,说要一起吃晚餐。她瞄黎祖驯一眼,侧过身,笑玻Р',口气比平时更软甜:“好啊,吃日本料理吗?嗯……好,我在师大附近,OK,等你过来,掰~~”手机放回口袋里,转头,张嘴,正要再呛他几句,威风一下,可黎祖驯大手一挥,要她住口。
“约会愉快,掰。”他撂下话,心很痛,不想再比较。
她僵住,随即笑盈盈,难掩得意地说:“你听到了啊,我要去跟未婚夫吃饭,掰喽。”
她转身上楼离开,可在转身瞬间,笑容隐去。脚步轻盈,心却沈甸甸——
他订婚了?谁?是谁?!谁让他想安定下来?
江小君人一走,张芳梅咻地抓住老板手臂。“你什么时候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我每天什么时候订便当,你知不知道?”
“欸,我在问你订婚的事,不要转移话题。”
“什么时候订便当比我什么时候订婚对你来说更重要吧。”
“嗟!”张芳梅不笨,觑着老板。“连女朋友都没有就订婚了?我看你跟鬼订婚,干么骗人?”
黎祖驯大口大口吃便当,不说话了。好幼稚,竟为了赌气,谎称他订婚。愚蠢!他恨恨地咬着鱼排,卯起来吞,没小心鱼刺,呛住了,大咳。
“怎么搞的?”张芳梅忙拍打他的背。
“水~~”他握着喉咙,痛苦求助。
张芳梅赶紧倒水给他,他拿了猛灌,灌不下去,又猛咳,折腾半天,才吐出鱼刺,好狼狈地俯着身直喘息。
有没有哭?没有,是鱼刺呛的。喉咙痛,胸口痛,都是鱼刺呛的,都赖给鱼刺害的,可他心知肚明,一手撑着桌面,低低喘着,他心知肚明啊!
好难得再遇到江小君,他却一直讲反话,真心的一句“我爱你”讲不出口。其实一直难忘伊人的好,爱着她,全心全意爱着,像吃着美味的鱼儿,直到吞下鱼刺,鲠在喉,才知道痛。都因为鱼儿太好吃教他忘了刺,卯起来吞,才疏忽地被刺伤。
他忘了不管什么鱼儿总有刺的,他怎可能只贪图美味,其他都想着不去顾?现实是爱情的利,时间是爱情的剌,这鱼儿已不是当初他那条心爱的鱼儿,江小君已经改变。
真傻,他满以为有奇迹,他曾经甩过很多女人,直到遇见江小君。江小君是他感情上的分水岭,爱过她,他从此爱不上别人,他被她绑住了,却恨她自由。恨她可以无所谓地告诉他,她要结婚,把他当什么了?也不怕他伤心,好残酷,她变得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