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坐回御座之上,俯视群臣。
“当务之急,是救人!是安民!是拿出实实在在的方略,去治理这条千百年来反复无常的大河!”
“朕要听的,是工部有何加固堤防、疏导河水的具体章程!是户部如何筹措钱粮、保障赈济不中断的方案!是兵部如何调动人力、维持灾区秩序的规划!而不是这些虚无缥缈、徒耗国力、于事无补的祭祀之议!”
“治河的具体章程,姜确他们在奏章之中已经给出了答案,退朝之后,朕会将奏章抄录六部,六部共览,朕说的这些,你们回去自己琢磨。”
“至于祭祀的事情。。。。。。。。”
“不必再议!”
“朕之心意,在于实干救灾,在于长远治河!诸卿若有本奏,当以此为准!退朝!”
说罢,李世民不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沉默地依次退出太极殿。
“魏公,留步!”一位姓张御史快步上前,拦住了魏征。
“恩?”魏征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人:“张御史,何事啊?”
“今日之事,魏公您也看到了。”
“啊,你是说这个啊。”魏征笑了笑。
“魏公觉得,陛下如此处置,是否有不妥啊,魏公也说了,本朝还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呢,若是此事不能善了,那往后谁还敢在朝堂上直言?”
“这岂不是堵塞言路,有违陛下广开言路之初衷吗?”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魏公!本朝向来鼓励谏诤,方有今日之清明。若因此事开了因言获罪之端,只怕满朝噤若寒蝉,非社稷之福啊!”
魏征停下脚步,看着围拢过来的几位同僚。
他们说的有道理。
但是今日之事,特殊。
很特殊。
“诸位同僚,且听我一言。”
魏征的话,止住了众人的喋喋不休。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张御史今日之言,尔等真觉得,仅仅是‘不当’或‘迂腐’吗?”
魏征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是蠢!”
魏征心里讨厌蠢人。
就是因为遇到的净是些自以为是的蠢人,前半辈子过的才这么坎坷。
“黄河决堤,百姓罹难,将天灾之责引向陛下失德。”
“这能解决什么问题?!”
“混淆视听,动摇朝廷全力救灾的共识,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谶纬灾异之论,乃人君之大忌。”
几位御史闻言,神色微变。
魏征继续说道:“陛下登基以来,虚心纳谏,从善如流,你我皆有目共睹。”
“陛下今日之怒,非因逆耳之言,而是怒其不察实务、空谈误国!我只能说,朝堂不是清谈馆,这是商议国事的地方。”
说罢,魏征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言尽于此,告辞。”
几人木讷地拱手回礼,目送着魏征离开。
两仪殿内,李世民的双腿在殿内来回倒腾。
“陛下。”王德拱手应声:“左屯卫将军的奏章还未曾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