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有点莫名其妙的酸……
“大人……还当过知州啊……”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大人一出生就是提点刑狱吗?”一说起石岩,宁子的话匣子就开了,“大人可是庚戌年的探花啊!听说殿试的时候他深受皇上的赏识,然后受委任到杭州当知州。大人本不热衷于写官场的升迁荣禄,但因为办案雷厉风行得罪了当地权贵,受到了不少弹劾。幸好当时的副宰参知政事曹大人也是贫寒出仕,在朝上执正力陈事实,皇上将案件发还重审,最终还了石大人一个清白,没让那些奸人得逞。之后杭州发生了几宗悬案,大人亲自带领我们四处搜证,破了案子,从此石大人声明大噪。曹大人替石大人保荐,皇上也甚为赏识,御笔钦点大人为两浙路提点刑狱。”
青铮不禁发出赞叹:“好厉害啊!”
“那当然!不过大人治下甚严,我们也还是有点怕怕的。俗话说‘八字墙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讲的就是衙役向来告状的老百姓收取贿赂的恶行。大人初到杭州,就闻州衙内贪污猖獗,百姓有冤没钱无路诉。当下就在门口立下一牌,亲自挥笔写下戒律:‘受贿者,一钱一笞,十钱十笞。’更将无视此告示私受贿赂的司理杖责驱逐。于是还不到一下午,来申冤告状的百姓把大门东侧的鸣冤鼓都敲破了!”
宁子骄傲地挺起胸脯,越说越兴奋:“大人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最廉洁公正的官!别的甭说,他最喜欢的西湖龙井茶全是掏自己腰包买的,不曾接受过别人赠与的一片茶叶。有一次大人替一个受冤的商人翻案,那商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大人喜欢喝茶,便将一大包‘明前莲心’偷偷放在大人案头,之后死活都不肯拿回去。每次大人找他来问讯案情,都让人给他泡一大碗茶。他总是奇怪为何他面前那个用大茶碗装的茶那般清香润喉,大人桌上的那个青瓷茶杯的茶却颜色混浊。后来案情终于水落石出,替他讨回了公道,在道谢之时他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大人将一个空的茶纸包还给他,并告诉他说:‘当然香,不都是你送的明前莲心嘛。’”
“都让那人喝回去了啊!”青铮不禁觉得好笑,那个硬梆梆的人居然会花心思把别人送来的东西还回去,而且所用的方法还是绝对无法再送回来的那种。
“是啊!那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哪!”
“好羡慕你哦……能待在这样的大人身边……”
感觉到青铮羡慕的眼神,宁子有点飘然的感觉,早就忘了记恨害他不能上堂之事,现在倒是觉得这个县衙小捕快也蛮有趣的。
“其实我才羡慕你哪!”宁子笑着指指他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大人待我等不薄,但还不至于嘘寒问暖到亲自吩咐人来替下属包扎伤口。可是你却让大人破例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得说大人对你绝对是青睐有加的嘛!”
“是吗?……”青铮摸摸脖子,适才被狠骂一顿的刺痛还残留在心底,“才不是哪……你是没听见他喝骂我的时候有多凶,好像要把我吃掉那般……”
宁子呵呵一笑:“呵呵……我们跟随大人那么多年了,都没见过大人大发雷霆的模样,你居然那么轻易就能引燃大人的怒气,我也不知道该可怜你还是佩服你啊!呵呵……”
“什么啊……”突然有点高兴的感觉,对那个经常凶巴巴喝他的人来说,也许他是特别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想呢?
这两人本来就年龄相仿,且性子也是爽朗之辈,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的不快,你一言我一语地天南地北起来,甚有相逢恨晚之感。
又聊了一阵子,宁子突然来了兴趣,有点神秘的戳了戳青铮:“我说阿铮啊,大人大发雷霆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啊?告诉我啦!”
“什么模样?!”青铮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然后把已经够大了的眼睛用力瞪得更大,还用手指头拉起眉角上挂,极为神似地模仿石岩的声音,怒喝道:“你等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哈!哈哈……哈……哇!好像哦!哈哈……”宁子听他语气确有八分相似,可那神态却是玩劣非常,禁不住抱着肚皮大笑起来。
青铮似乎感染到了快乐的气息,也跟着一块大笑起来。
“哈哈……还有哦,还有哦!瞧着……”他又站起身来,夸张的挑了挑眉毛,瞪着宁子,喝道:“回房间去反省自己擅离职守之过!”
“哈哈哈……好像!真的好像!哈哈……你真厉害啊!哈哈……”
两人笑弯了腰,忽听门口有人说话:“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
“咦?!”
青铮转头一看,竟见石岩就站在门口,适才他们嬉笑之事恐怕也听得一清二楚。
“大、大人?”
石岩看了一眼宁子:“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是,大人。属下告退!”
同情的瞄了瞄青铮,宁子很不够义气地捞起药箱逃也似地溜了去。
“……”
都不敢抬头去望石岩,青铮有点自暴自弃地蜷缩在床铺上。
“看来你并没有在反省。”
声音淡淡传来,已经比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