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不能翻身,却还是转过脸,拒绝的姿势。
也是,换做是自己,美好的一场约会被一个疯子打断,一下子转变成血淋淋场景,他也一定会生气吧。
摔落到地上的那一刻该有多疼,听着鲜血汩汩流出身体该有多深的恐惧。
骆宁越发地觉得愧疚,讪讪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看来事情并没那么圆满。想要时远原谅他,恐怕会很艰辛。
“可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啊,”骆宁仍是有些不甘心,只是声音换成了低声的嘟囔:“是你喜新厌旧,我才会那么生气的,你那么对芬芬本就是你的不对。你怎么可以在玩弄了她之后又抛弃她呢,你……”
“滚!”话还没说完,原本疲惫地躺在病床上的人却像被触动机关一样,突然间暴怒了。
骆宁伸手挡住迎面砸来的枕头,有些愕然。
虽然想过来医院会受到一些责难,但他以为他该苦恼的是如何面对芬芬,面对那个叫朱媛媛的女人。没想到他却忽略了当事人会有的愤怒。
想起前不久还跟时远平和地坐在咖啡店里,亲昵地交谈,一转眼竟变成了这个样子,头一回对自己产生如此之深的懊恼和厌恶。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能原谅对方对芬芬的欺骗和背叛。
骆宁红着脖子自我坚持:“我知道那天的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也应该对芬芬道歉吗。她工作那么忙,可是一听到你的消息,立马从国外飞过来了,她那么关心你,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骆宁说完这句话,病房里诡异地沉静了几秒,这才发现,时远盯着他的眼神几乎是有些恶狠狠的。
“我记得,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讲过,”时远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挤出这些话:“我喜欢的人叫朱媛媛,不叫赵芬芬。”
骆宁顿时怔住了,脑海中乱糟糟地一片,被时远这么一提醒,他才隐约想起,很多年前,似乎是有聊过这些。
他印象里,时远一直对自己喜欢的人讳莫如深,虽然很重视这个朋友,同样的话题聊多了,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难得的有一次,时远曾经无意中提到对方的名字,好像的确不是芬芬。
“可……可是……你明明,明明是跟芬芬在一起的啊。你不该……”
“呵,”时远冷冰冰地打断:“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爱着赵芬芬,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跟媛媛在一起是我的不对,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爱的人是朱媛媛,虽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但我却是为了她,才绝望地离开,为了她,抱着一丝希望回国。”
“好吧,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我窝囊,我必须得确认她赵芬芬已经有了人,才敢回国!不然又会被你们逼着跟她在一起,就连媛媛也是,为什么要逼着我跟她在一起!我最初是有一点点喜欢她没有错,但那只是年少时的错觉,不是真的爱情,我跟芬芬不适合!”
“又或者说,我从来从来没有真的爱过她,我只是……”
病房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时远缄口,不再继续。有些错愕地望向骆宁身后。
心中暗叫不妙,一回头,果然芬芬站在门口,脚边是摔落在地的保温瓶。黑发遮住眼,看不出情绪,煞白的唇紧抿,多日不见的人却显出几分憔悴。
骆宁担忧地出声:“芬芬?”
对方却仿佛突然被惊醒 ,发现自己的狼狈无处遁形,慌忙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保温瓶,试了几次,手却颤抖地握不紧。
骆宁看不下去了,走出病房,帮她拎起,回过头却发现赵芬芬早就消失不见了。
“人,人呢?”骆宁纳闷儿地问时远。
时远冷哼一声,拉紧被子闭上眼视而不见。
“啪!”骆宁恼怒地将保温瓶拍在床头:“吃你的晚饭吧!”
“芬芬,芬芬……”电话打不通,骆宁只得在大街上焦急地喊出声。
放弃了大笔的生意,跑回来照顾那个人,却蓦然听到这样的话,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失望和伤心吧。
骆宁心疼地想着,只求对方千万别想不开才是。
“呸呸呸,我才想不开!”骆宁恼怒地啐自己一声,心中却不免担忧。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次芬芬为时远而伤心,总会惹出一堆乱子。第一次是芬芬生病住院,第二次干脆连他自己也被送进了医院。
按理说,为了时远惹出这么多麻烦,他揍他几拳也不为过啊。